第二十四章共死(二)
在去‘送死’的路上时,季鹭很不情愿地跟着西缪。
她一直低着头,偶尔抬头扫一眼前方人的背影,确定了自己没跟丢后,又继续有气无力地低着头。
所以她没有看见,西缪突然地身形一滞、步伐一顿。
于是,季鹭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痛的同时,她又不禁意识到一件事。他穿着的是薄薄的军装,可是她额头触及的背部,根本没有温软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冷硬的气息。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西缪军装之下,线条流畅的肌肉轮廓,纹路自然漂亮。
居然肖想变态。季鹭被自己的思绪吓了一跳。
随即低下头不言不语地站着。其实她是有些不好意思。
等会儿,西缪还是没有动静。季鹭终于心下感到了奇怪。
她抬头看向西缪。他的神情冷肃静穆得,就像暴雪中傲立的松柏,有淡淡的轻狂。
他的神情眉目一动不动,仿佛凝固住。
虽然粗略扫视一遍,季鹭也没发现西缪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西缪皱着的眉,和他那不正常地、有些勉力地挺直肩背,还是透露出了异样。
究竟怎么了?
季鹭有些慌乱地拍了拍他,然后在他耳边喊了一声,“西缪先生。”
可是这几下,却叫西缪闷哼了一下。
他转过头,死死地凝视季鹭。
那眼神,嗜血焚骨,叫人一眼便是此生难忘。
季鹭被他那可怖凶戾的眼神搅得心惊,于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站着,眉眼也低垂着,不敢去看。
她没有他那种能耐和力量。
她还不足以去反抗。
季鹭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低着眉目的她,此刻有些模模糊糊地看见,她刚刚拍过他肩背的手掌、手指、指缝上,残留着某种黏腻温凉的液体。
她凑过去闻了闻。腥淡的气味,可所有人对这种气味都有所记忆。
因为那是你与生俱来的体内流淌着的生命组成。
那是血,那是鲜血的味道。
季鹭猛地抬头,她的眼神清亮又透露出了一切情绪。
只是,她开口正欲说些什么,就被他猝不及防地吻了下来。
那真的是,劈头盖脸的,她一点点准备、阻止都没有。
男人直接而肆意的一通疯吻,没有任何逻辑章法可循,叫人无从适应也无以下手。
季鹭随着他如何,任他宣泄着此刻奇怪的感情。
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男人放开了她。季鹭也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这时,前方不远处的机械房屋突然灯火大盛辉煌,纷纷杂杂的金属碰击、敲打、撞击等声音杂乱响起。
西缪判断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和大概位置,就抱起季鹭加快脚步走到了一处暗下了灯火的机械房屋背后。此处紧挨着机械之城广场的最西侧,在广场的敞门深处,隐蔽且鲜有客来至。
这里正是藏身躲避的好地方。
西缪放下了季鹭,就感到体力的确有些受不住了。他的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坐着,抿着唇不说话。毕竟,他现在要做的,是保存体力,再去一看究竟。
季鹭则在他身旁蹲下,犹犹豫豫地靠近了他一点。才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假若是平常训练营中受伤,西缪是绝对不会在另一个人面前坦露伤情的,在他看来,这关于信任与自尊。没有人兼具两者,能让他全然放心。
可是现在情况特殊。
季鹭说完,也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她把头埋进自己的两膝之中,胡思乱想着。
忽然,西缪的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季鹭忍着克制住才没有叫出声。
“不如,你看看?”
暗淡夜色下,西缪黑而沉的眼眸牢牢注视她。
……
借着遥远星体淡而柔和的光芒,季鹭勉强看清他的伤势。
伤口犹如一条蜿蜒血蛇横过他整个后背,而它的尾部匍卧在他肩头锁骨处。这道伤口长而深,几乎可见森然白骨。
季鹭有愧意。
伤口处还有鲜红的血在不断、缓缓地流出。季鹭就这么看着,也觉得紧张急切了。
再不处理,他就不是体力不支那么简单了。
于是季鹭抬头看向紧闭双眼的西缪。
星光烂漫,将他英挺面容勾勒得那般苍白、清冷。现在他没有皱眉,面容显得安静又无害。
不过蓦地,他睁眼,抬眸就撞上了季鹭那双写满了愧疚的眼睛。
季鹭倒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的心思都写在了眼中,早就被人看去了。
但是季鹭那愣一下的原因也很奇怪。
其实她是完全被西缪的眼睛所惑。乌沉如墨的瞳仁,在柔光下,竟差点看成了深色的琥珀。
季鹭不禁想,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吗?还是说…
他是海因茨的孪生兄弟?
否则为何如此相似?否则为何在这个意识世界中会有这个人的出现?
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季鹭开始清理起他的伤口。
因为没有水,所以只好将就一下。
西缪将上身军装外衣脱下,又索性也把里面带血的衬衣也一并解下。
在这种时候,季鹭也不讲究什么了。
拿过他的衬衣,选好了衬衣干净的地方,就露出白牙,轻轻撕开衣衫。
将衣衫干净的部分撕成条状后,季鹭不由瞥了眼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