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扫视群臣道:“国库空虚,众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偌大的朝堂,一时鸦雀无声,近百位大臣都在沉默,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悄悄观望。
岁入问题是困扰历朝历代统治者的一个问题,收得多了不利于王朝的长治久安,多少王朝都是因为赋税太重,逼得百姓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打出推翻暴政的旗号。可是收得轻了,国库又没有钱,一个没有钱的朝廷是很难有所作为的。
国库没钱的时候,通常的做法就是提高赋税,这是充盈国库的最快方法,可它的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民怨沸腾不说,关键是透支了国家经济,其结果往往是饮鸩止渴,陷入一个恶心循环,而且越循环越恶劣!
刑部尚书杜衍道:“现下只有提前征收赋税了。”
御史中丞鲁宗道反对道:“不可,现在还没到秋收季节,这正是百姓一年中最困难的时候,此时怎能再征赋税,万万不可。”
六部尚书邓国公张士逊也道:“朝廷这几年实行休养生息政策,百姓这几年的生活刚刚有些起色,实在不宜再增赋税。”
既然有人开了头,众大臣开始讨论起来,有的支持提高赋税,有的则反对,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陷入一片争吵声中。
赵祯的本意是不愿意在征收赋税的,可是现下似乎也别无他法了,要么开源,要么节流。既然不能开源那就只有节流了。
赵祯摆摆手示意群臣停止议论,然后说道:“朕觉得留出修缮皇陵的银子后,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银子省着点花,应该可以撑到今年秋新的税收收上来吧?”
丁谓身为宰相,这个时候最是应该拿主见的时候,他闪身出列道:“陛下所言极是,既然国库拮据,陛下体恤百姓不愿增加赋税,那就只有节省开支了,现下距离征收新的赋税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老臣觉得咬咬牙应该可以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宰相既然表了态,那些追随他的其他大臣纷纷有了底,大理寺卿姜宗仁道:“即便是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也可择几个赋予的州县,稍稍提前一点收上赋税来。”
赵祯点了点头,眼下只能这样了,想不到堂堂大宋朝居然穷成了这样!
这时,御史中丞鲁宗道突然奏道:“启禀陛下,臣觉得除了征税和节省开支外,还有他法!”
鲁宗道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大臣纷纷向他看来,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法子。
就连刘娥也向鲁宗道看来,鲁宗道向来稳重,真宗在位时对他颇为倚重,甚至曾把他的名字“鲁直”二字刻在屏风上,让大家向他学习,既然此人开了口,看来当真是有法子。
赵祯忙道:“鲁大人请说。”
鲁宗道在众大臣的注视下朗声道:“陛下,老臣这里有一本奏折,是老臣的学生托老臣呈现给陛下的。”
一旁小太监忙取了奏折,快步递给赵祯。
赵祯好奇地翻开奏折,期初脸色还有些好奇,但是越看脸色越难看,等他看完,把奏折重重地一扣,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众大臣面面相觑,折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何以陛下看完会如此生气?
丁谓狐疑地看了一眼鲁宗道,下面的人递折子居然不经过中书省,却是由这个犟老头呈上,莫非又是弹劾老夫的?
刘娥命小太监去了折子拿来看了看,看完面色也有些不悦,她凝重地问道:“鲁大人,这奏折的内容可属实?”
鲁宗道跪倒在地道:“启禀太后,这是老臣的学生递来的,老臣敢以性命担保,我这个学生绝不会乱说!”
“哼!这帮贪官污吏,当真可恶!”刘娥在得到了鲁宗道肯定得答复后,重重说道。
众大臣还一脸茫然等着宣布到底是什么事情,丁谓见状只好道:“敢问太后,到底是什么事,令您和陛下如此生气?”
“鲁大人跟他们说说。”刘娥道。
鲁宗道说道:“河北东路河间府沧州盐场官吏常年监守自盗,私自抬高市上的官盐价格,背地里却偷偷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仅一年的收入就在十万两之多!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恐怕一百万也不止了。”
众大臣大吃一惊,盐铁矿镇守官吏贪墨些小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没想到沧州盐场的官吏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丁谓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沧州盐场如此贪赃枉法,河北东路经略使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身为当地最大行政长官肯定也是分了一杯羹,而且还是一杯大羹!而河北东路经略使正是他的门生潘良弼。
“沧州盐矿只是一个小小的盐矿,一个小盐矿都可以贪墨上百万银子,那其他的盐矿、铁矿呢?”赵祯冷脸质问道。
众大臣终于明白鲁宗道所说的第三个法子了,那就是惩治贪污!
在众官员沉默的时候,这时一个青年官员出列道:“自真宗皇帝一来,包括陛下登基这十几年,几十年间我朝从未进行吏治整顿,能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臣请求陛下澄清吏治!”
有的大臣在暗暗打听这个青年官员是谁?此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以前在朝堂从未见过他,看来是新调入京的。
一旁有大臣小声道:“此人乃是新任秘阁校理,名叫范仲淹。”
刘娥点了点头道:“老身这几年确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