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佝偻着身子,缓缓朝着下方行去,而眼前的光线也随之渐渐的明亮了起来。
这是一处位于地下约莫一丈深的土室,说其是室的话,实在是有些言过其实了。其实,这根本就是一处,挖空了土层的空洞。长宽约莫不过一人多点,其高度倒是足以令人直起身子了。
由于空间有限,这处土室之内,自然不曾添置多少物事。最为明显的是,地面之上铺了一张草席,席下垫着些许干草,这自是为了防止二女睡觉之时,受到地面潮气的侵袭。同时,草席之上,尚有一床叠着的薄被。而角落之处,就是那盏给二人带来光明的油灯了,在灯旁尚有两个陶罐,不用看,蔡絮也猜到了,那定是装着灯油。毕竟,在这地下,根本没有白昼之分,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另一角落之中,则有一个麻袋,数个陶罐,以及一个木箱。袋口皆绑着,蔡絮一时间也不清楚其内是何物。不过,基本的判断,定然是粮食等物了。若不然的话,她二人躲在这里,无粮无水的话,岂不是等死了。
打量了一眼这处陌生的环境,蔡絮这才借着明亮的灯光看向了身旁的九妹。只是,这一眼之下,却是让她心凉不已。不久之前,一个活色生香的佳人,在短短功夫内,竟变得这般憔悴,让人直看得心疼。
那一双明眸,仿似一方泉眼,泪流不止。只是这往昔,本是灵动娇柔的眼睛,此刻却是变得毫无生气。那一张如玉温良的俏脸,此时,在昏暗的灯火之下,竟似白纸般惨白的骇人。这还是自己那体贴温婉,娇柔动人的九妹吗?这,这根本就是一具失去魂魄的躯壳了。
蔡絮自是感受到了不妙,同时更是担心不已,“哀莫大于心死”!眼下,她的九妹,岂不正是这样了!
就在她脑海思绪纷杂,却又急切的想要收拾出一番言论,来安慰九妹之时。一旁的九妹却是毫无征兆的转过了身子,就待朝洞口而去。
“九妹!你这是做什么?”蔡絮吓了一跳,慌忙出手,堪堪抓住了九妹的衣袖。
“六姐,你不要拦我,我要和他在一起,生死与共!”
看到九妹转过身子,眼神之中恢复了一丝生气,可是蔡絮却没有一丝的欣喜,反而泛起了无尽的害怕。只因,在九妹的眼中,她虽是看到了情感的波动,但那却是一股冷冽绝然的死意。
“你疯了,他说会回来的,那定是会回来的。你可见过他何时对你失言啊。而你若是这般不管不顾的冲到他的身边,在这种险迫危急的时候,反而会使他分心。”蔡絮直急的大吼道,她知道,若是放九妹出去的话,那这辈子,她二人就定是再难以相见了!
“六姐,从小到大,你都不曾骗过小妹的,何以今日,却要对我说谎呢?”在这种时刻,九妹竟然恢复了淡然的语气,竟似不知眼下是何处境一般,“你我都清楚,他那一番话,根本就是毫不可信的托词。相处多年,他的心性我又岂能不了解。桓城若失的话,他是定然不会独活的。再者,眼前这处土室,岂不是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为自己考虑。”
“既如此,你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意呢。他这般做,还不是为了你能够活下去。若是你这般出去赴死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更让他去的都难以安心!”蔡絮深知自家九妹的心性,虽温和婉约,但骨子里自有一股刚烈之气。是以,她眼下只有借着钟缘,来指望让九妹能够回心转意了。
提到钟缘,九妹的神色这才有了变动,不过,她的决定也并未因这番话而有所动摇。
“他总是这般一厢情愿的替我考虑,可这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这也未免太过于自私了。他倒好,一个人去的无牵无挂,只留我孤孤单单的一人在世。他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如何?没了他的世界,我还有什么好眷恋的呢!”
“九妹,你还有六姐我啊,还有爹爹娘亲,兄弟姐妹们啊!”蔡絮说着说着,抑制已久的泪水喷流而出,不觉中已是模糊了视线。
“六姐,还请你原谅妹妹的这番自私好吗?至于父母大人,还请姐姐转告,望恕女儿的不孝。至于哥哥他们,就请原谅小妹的这番任性,先他们一步而去了!”
“不,六姐我也是自私的,我不要让你走!”说话间,蔡絮已是?着衣袖,抓向了九妹的左臂。抓的是那样的用力,生怕一松手,眼前之人就会飞向那不知名的远处,此生再难相见。
“呵呵!”
在这种时候,九妹突兀的发出了一阵自嘲的笑声。这诡异而突兀的变动,自是让身前的蔡絮变得更加的不安了。
“我现在,终究是明白了,他离我而去时。说那一番绝然狠心,欲断绝夫妻情分的话时的心情了。”
就在蔡絮感到心痛莫名之际,九妹已是语气一寒,接着说道。
“六姐,借用他的一番话。此时,你若是不放手的话,你我姐妹情分,就此恩断义绝!”
向来乖巧的九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蔡絮虽知道她说这话的意图所在,但闻言之下仍止不住心头一痛,震撼恍惚之下,差点就松开了手。可是,也仅仅只是这么略微疏忽的失神,她即以恢复了基本的冷静。
“就算自今日起,你不再认我这个姐姐,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九妹!因此,就算这辈子你都会恨我,我也绝不松手,让你出去送死!”蔡絮同样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