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恒其实也并不太想来这里,来参加这次的万国朝会,本就是为了看看龙国的军事实力,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来参加这种宴会,一来他不喜欢中原这种拘谨的风格,酒不能大碗喝,肉不能随意吃,二来他可是深深地得罪了龙国天子,还有护国大将军,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会命丧中原,他可还想踏平中原,不想就命丧于此。不过有那人极力邀请,他倒也不怕来此一趟,不过还是要小心躲着一些,想必这样的话应该没有关系。
他虽然生的与中原人大不相同,但在这里的别国人也是不少,契丹,匈奴那边不也是这样的容貌么,他是突厥人,也无多大差距。加上他也穿的较为朴素,本想着再遮一遮应当不会有人注意自己,却不想荆阡宸对他恨之入骨,眼睛也尖利,便是一下子就看见了他。荆阡宸这一动作,自然也是吸引了荆阡蕴的目光,转头看到耶律恒,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他身为天子,喜怒由不得自己决定。只能是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笑着朝着耶律恒走去。
耶律恒心里不安,但好歹也是一国之首,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就大惊失色,反倒是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哈哈,原来是龙国天子。失礼了失礼了,耶律恒这厢有礼了。”
这话让耶律恒说出来有点不伦不类,荆阡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真是难为您了,想必从草原来一趟也是十分辛苦的。怎么不在使馆多休整休整,今日却又跑到宫中来了?您可也是步入花甲之年,还是注意一下身体比较好。”
耶律恒却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既然都来到京城了,也不怕来这皇宫里走上一遭,也看看这十几年来,这宫中有何变化。你到不愧是个好皇帝,老夫这一路上来,真是国泰民安。你倒是比你那父亲强多了,起码你,是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龙国的公主,就这么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眼前。”
本来热闹无比的后花园,就在这一瞬间没了声音。不论是嫔妃大臣,还是太监侍卫,皆是转头来看着他。
怡悠公主的离世,可以说是龙国举国上下最震惊的事情,凡是有些年纪的人谁没听说过怡悠公主是如何离世的。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怡悠公主被人刺杀,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人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说话,真是不要命了么,不管如何,怡悠都是皇上的妹妹,而且还是皇上最喜爱的妹妹,这人,定然是有意的。
这一时之间突然安静下来,也让耶律恒有些心慌,他自是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但以他的性格,并不惧怕面对荆阡蕴,两国常年战争,若不是出了一个洛城,只怕他早就把中原收入囊中了,何惧一个登基不过五年的小皇帝呢。
只是他也没料到,他眼中的小皇帝也并非普通货色,若是换成荆阡宸,怕是早就一拳打翻他这个老家伙了,荆阡蕴却只是眼皮跳了一跳,暗暗握紧了右手,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到:“相比起来,您这可汗倒是当的不怎么样啊。朕倒是听闻了,可汗的左路大军上个月被灭的找不到怎样跟大军汇合,偷偷跑去问牧民该怎么走。看来您这可汗的年限也已到了,怎得,不打算传位给儿孙了么。”
这下可换成耶律恒面色难看了,他这一生活到六十三岁,虽说身体健壮,但膝下不过只有五个儿子,其中两个还不满十五,大儿子则是四十岁了,依然资质平平,看来是绝无希望了。至于另外两个,一个只有文韬,毫无武才,另外一个倒是天资聪颖,本应是继承可汗位置的最好人选,若他还活着,便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只是,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荆阡蕴这番话,也是结结实实碰到了耶律恒的痛处,他活了这么些年,唯一能够继承自己大业的人却英年早逝,有时候他恨不能都想让自己的大儿子代替他死。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他最爱的二儿子耶律定死了,而他却是毫无办法。
耶律恒的脸色由白变红,只要想到耶律定,渐渐也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了,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洛城的身影。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闷声说到:“谢你抬爱,不过耶律恒我身子骨还好着呢,用不着把江山让给那些个小孩子。皇上放心,就算老夫已然入花甲之年,却仍能挥着兵器,上战场把你们龙国打的抱头鼠窜。”
荆阡宸也不再装好脸色了,冷哼一声:“那朕便等着您的大驾了,只期望你再到这京城来的时候,不是被人绑着坐着囚车来的。”
耶律恒脸色变得愈发黑了,但终究还是一言不发,一甩袖子,竟是就这般无理的离开了御花园。
荆阡蕴面如黑炭,直到已然看不到耶律恒的身影,当下怒哼一声,叫道:“李福海!”
“奴才在。”见到娘娘们都过了来,早已躲在一旁的李福海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过了来。
“给朕查清楚了,到底是哪个如此大胆,朕让他进京已然是极限了,居然还敢放他入宫。”荆阡宸微微眯起了眼睛:“朕定然会要他付出代价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