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芷回到院子里,照旧看望了携芳,到屋里还没坐稳,就见江采琼匆匆地走了进来,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伤口,不由有些担心:“原本是快要大好了的,前些日子你头次天葵,见效快的药我没敢用上,这才长的这么慢...现在可糟了,最怕这种快长好的时候又磕着碰着,恐怕现在除了用无音谷的秘制冰玉散能够彻底化解,别的药恐怕....要留个浅浅的疤了。”
蕙芷不置可否,“你也说了是浅浅的疤,涂上脂粉,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大碍。”
“你哪里懂!”江采琼嗔怪着说,“姑娘家的长大了都要嫁人的,女为悦己者容,你脸上一道细疤,如果不赶紧想办法拿到冰玉散,恐怕将来还有反复——将来等你嫁了人,哪里能日日夜夜涂着脂粉见夫君的?”
蕙芷抿嘴笑了起来:“可见你是整日里想着要嫁的——我怎么会想到这些,你快说,是不是想嫁人想疯了!”
江采琼皱着眉点她的额头:“就你嘴贫!听说你们家大姑娘最是能说会道,没想到你今天就跟着她转悠了一天,就也学的油嘴滑舌。可惜偏偏不学好,没学的人家嘴上抹蜜,反而学的这么促狭,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蕙芷柳眉一倒,“我竟不知道,江娘子要怎么收拾我,难不成要我抄经书?”
江采琼看了看滴漏:“越来越没正经了,上次背的出《雪赋》,下次能不能背得出《琴赋》?要是不能,看我不好好罚你超三个月的书!”
“天色不早了,江娘子还是赶快回去歇息吧!学生这就回去背书了!”蕙芷笑的直揉肚子,推着江采琼,话都几乎说不完整。
江采琼清了清嗓子,才正色道:“说正事。明天裴颜过来见岁平,还不知道夫人怎么安排?”
“我听说帖子上写的时间,是酉时。倒是够晚,说是什么看灯...可早已经过了看灯的时候了,恐怕是借着夜色好遮掩,也不知道裴师兄会不会一起过来?”
说道后面,蕙芷的声音就越来越弱了起来,好似喃喃自语。
“裴师兄若是能过来,那刚好能托他派人回无音谷一趟...”江采琼接了话,看了看时间又说,“你也该向夫人请安去了,快让佩兰将你脸上再遮一遮。”
于是叫了佩兰进来,又仔细整理了头发和衣领,将两侧的头发散下来编了小辫子反挽在颈边,戴上珍珠攒的发箍,垂下些小珠子做的璎珞,璎珞垂下来在脸颊上的细微阴影,刚好能将伤疤简单遮挡一二,看起来也格外清新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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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正在屋子里和秦惟恩说着话,仿佛是在商量什么事情,蕙芷在门口依稀听到了“御史”“白家”“武威候”的字眼,小丫头通禀后,珍珠出门打帘迎她进去,一见到她就夸赞头发编的好:“竟是没见过六姑娘这样编过头发,看起来家常极了,可若是换个隆重些的发钗,出去见客也一定是艳惊四座的。”
玲珑闻言过来,接过蕙芷身上的妃色四季花团纹披袄,低声道:“侯爷和夫人正说着二房的事,我瞧着有些不大顺利,两个人刚刚都皱着眉呢。”
闻言,蕙芷点了点头,拢了拢琵琶袖的袖口,进了暖洋洋的嘉木堂。
王氏半靠在当中的罗汉床上,父亲秦惟恩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一张药方子端详,见蕙芷进了屋,叮嘱她几句,伸手揉了揉她额顶柔软的头发,道:“几日不见,竟觉得暖暖又长高了些”,然后嘱咐段妈妈拿了方子去熬汤药,起身去了前院书房。
蕙芷坐在母亲身边,揉着她的手指头,扬起脑袋问道:“段妈妈去熬什么药?母亲身体可大好了?今天和大姐四姐去看二姐,一屋子红彤彤的,喜庆极了。听说段妈妈也去了二房,不过是去见五姐,明日就要下帖子让裴颜过来吗?会不会太急了些。”
“滋补身体的药膳,说是从葛太医那里要来的方子。”说着挥挥手,让玲珑珍珠几人都退下,继续对蕙芷说,“就是要赶早。”
她看着仰起脸的蕙芷,皮肤的颜色如白玉象牙一般,晚间点起的灯照在脸上,还能隐约看到脸颊上细微透明的绒毛,年轻又新鲜的面孔,轻柔地张口说话,无端就让人心里熨帖。
女儿果然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
她突然很想,肚子里的这一个,要再是个姑娘就好了,像暖暖这样贴心又懂事,再好不过。
“裴大姑娘年纪太小,让人忽略,这个教训你要记得——任何人事都有变数,都有容易让人忽略的地方,裴颜就是。因为幽禁岁平,漏掉了裴颜这个变数,她从前给岁平下过的帖子写过的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不晓得是杨夫人的手笔,还是沈家的意思,竟隐隐约约透露了口风,只怕再不阻拦,风言风语就要在京城里传开。只能快快地请她过来,和岁平当面地说笑逗闹,才能勉强压制一二。”
“母亲是担心五姐趁机闹事,所以才派段妈妈去打压她吗?祖母真的要让她嫁到孙家去吗?”
“段妈妈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牵制岁平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还有你父亲和你哥哥操心呢。咱们娘俩啊,就好好地在家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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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蕙芷在嘉木堂刚刚陪父母用过早膳,正要回玉华馆,就看见哥哥秦渊匆匆进门,匆匆行礼后,对父亲道:“听风一早就赶了过来,说是有要紧的消息。”
然后向母亲作揖道恼,与父亲一同去了前院。
“武威候世子,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