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似哭似泣的女子声音仔细一听又不似男女行房时暧昧的呻吟,紧跟在殷茹身后的命妇们都止住了脚步,其中有两个命妇是和殷茹同辈的萧家媳妇,她们同样不敢上前一步。
静北侯设宴闹出这样的事儿,不管屋子里的女子是谁,于萧家都是极丢脸的,当然刚刚承爵的静北侯夫妻更加丢脸。
命妇以及和顾诚过来的人有了几分退意,人人都有好奇心,此时戳破,倘若是宾客一时隐忍不住,做了一对露水野鸳鸯还好些,万一里面是萧家人,以萧家的霸道会不会灭口?
顾诚眸子幽暗深邃,方才眼见着顾明暖进去了……胸口闷得生疼,目光不善的看向殷茹,是不是她又在算计顾明暖?
他不该拖延时间,而是应该想尽办法阻止殷茹!
顾诚的目光令得心里满是得意的殷茹多了一丝的异样,仿佛属于自己弯腰就能捡起,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不再属于自己了。
得知顾诚成亲且有妻子有身孕,殷茹都没现在这般心凉,顾诚成亲又如何?她随随便便写了一封书信过去,顾诚照样不是按照她所说去同萧越喝酒畅谈旧事?
她丢个骨头过去,顾诚就会成为围着她转悠的哈巴狗儿。
殷茹面容尴尬,“这事闹的,我竟是不知侯爷也在,改日我再向诸位夫人赔罪。”
“侯爷?静北侯?”
顾诚目光更冷,一旦被萧阳知晓顾明暖同静北侯一处,萧阳会如何对顾明暖?
燕王那般的冷厉绝情,他的……侄女岂不是有口难辨?
“侯爷再此正好,我有些许小事同静北侯说。”顾诚觉得与其这么似是而非走了,不如闯进去看明白,以顾明暖的品行断然不会于萧焱偷情。
不是被胁迫,就是被下药了。
只要能证明顾明暖是被设计的,将来同萧阳打嘴仗也有依仗凭证,不至于让顾明暖百口莫辩,顾衍不善言辞,为侄女伸张正义还得靠他,“我总归是九卿之一,同静北侯有政事上的往来,上次的奏本也需同侯爷私下商谈。”
殷茹不认识顾诚一般,眼见他走上去推房门,今日这个人是不是抽风了?
她冷艳的锋芒咄咄逼人,进门更好,原本她还怕这些人胆子小,不敢进去,直接撞破,屋子里那群同她抢萧越的狐狸精连做姑子都不能了。
在侯府行扰乱纲常lún_lǐ的事儿,只有赎罪制裁才行。
萧焱的侍卫静静看着,并没出声阻止顾诚。
吱嘎一声,门被顾诚一把推开,他已经做了决定,不管顾明暖如何,他都要一口咬定是被陷害的,一定要护住顾明暖……不知为何烙在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心疼。
有些东西,陌生的感情一旦破土便不可压抑。
顾诚不是个糊涂人,只是太痴情于殷茹,犹如蒙住了眼睛,耳朵,看不到听不到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爱上的女人无情冷酷,自私卑鄙。
当营造多年的美好破灭,或是他自知不该再妄想时,便能看到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妇言,不必辩口利辞……”
一妇人打扮的女子嗓音沙哑背诵班固的女戒,她跪伏在蒲团上,后背朝向门口,屏风之后,顾明暖端坐在美人榻上,手中捏着一个戒尺似的东西,随着屏风外背诵女戒的声音,有节奏的敲击着一旁的炕桌。
顾诚长出了一口气,再一次迎上顾明暖诧异的目光,他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尽显男子的气魄,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总算没再露出任何鄙夷之色。
他竟然感动得想哭。
只是为她挡了殷茹一会儿?
是顾明暖对他要求低,还是他做了更过分的事儿不得她信任?
“诚二伯。”
顾明暖没法子不惊讶,本做好第一个冲进来的人是殷茹,在见到顾诚那一刹,她原本轻飘的灵魂仿佛又能安稳镶嵌在身体里了。
原来让顾诚醒悟,对女儿们尽到父亲的责任也是她前生的执念?!
这执念肯定隐藏得很深,否则她不可能一点都没感觉,往日也把顾诚当做陌生人对待。
顾明暖自嘲的一笑,执念还真多,自己所求得也很多。
殷茹紧跟着进门,屋中的香炉飘出淡淡的醒脑清香味儿,香烟袅袅,再加上背诵女戒的人,气氛清新,看不出任何男女私会的污秽。
四处看去,殷茹没有发现萧焱的影子,当然也没萧越侍妾的踪迹,之所以选择这处院落做偷情场所,就是因为此处没有隔间之类能隐藏的地方,推开门便能看个一清二楚。
“你们来此做什么?”
顾明暖漫不经心的问道,隔着屏风都能感到被打扰的不悦,紧跟在殷茹身后的命妇暗暗叫苦,进退维谷,腆脸笑道:“我等不知燕王妃再此教训人遵守女戒,原本应殷夫人邀请来欣赏画做的……既然画作已经被挪走,不敢再打扰王妃殿下,我等就先告退了。”
一群人纷纷屈膝行礼。
“既然来了,不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正好我也有些疲倦,你们都是品行端方之人,不如留下来,同萧宝儿一起学学该如何遵从女戒。”顾明暖嘲讽的一笑。
殷茹失声的叫道:“宝儿?!”
那名跪在蒲团上的女子回头,双眼犹如红杏,面容憔悴苍白,身体瘦削,柳肩垮下来,不是萧宝儿又是谁?
“……娘亲。”萧宝儿犹如看到亲人,满眼渴求殷茹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