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昕又听到为她好,而且又是殷茹闹的。
她没指望顾诚可以完全摆脱殷茹的影响,万万没想到殷茹只要一封书信就能搅黄自己的婚事。
怎么会这样?
父亲是铁石心肠?
他对殷茹那么好,却舍得让女儿受苦,顾眀昕心头似漫过冰冷刻骨的冷水,哽咽道:”我不用你对我好。“
“为二姐姐好?我怎么没看出来?”
顾眀暖不懂顾诚,从未理解过他的想法,一句为女儿好,女儿就要为他的爱情牺牲?
今生的顾诚同前生相比并没多大的差别。
“像你这样的为爱慕殷茹而生,为她而死,为她散尽家财,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就不该生女儿,就不该有父母,就不该有家族。”
顾眀暖身体微微轻颤,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些痛苦的记忆和无奈依然深深埋在她心底,“当初殷茹离开你,你为何不以死明志?看看你死了殷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为你落下悔恨的眼泪?“
“你死了,也就不会再连累女儿,连累你母亲为你操心受累,宁可过继一个子嗣,也比你强!”
顾诚脸色煞白,肩膀垮了下来,微弯着腰,色厉内荏道:“顾眀暖,我是你的长辈!“
“长辈都是疼爱晚辈的,你有长辈的样子?又有哪一点让我尊重?”
她唇边勾起的嘲讽足以刺痛顾诚的眼睛。
“当初你听命殷茹对我用毒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侄女?”
“有没有想过一旦我的言行失德会有什么后果?有没有想过此举会影响二姐姐等所有未嫁的小姐?”
“有没有想过南阳顾氏百年威名?”
顾诚无力面对顾明暖的控诉,接连后退好几步。
“既然你都没想过,又凭什么说我该尊重你?倘若尊重你是牺牲自己只为成全你对殷茹的爱慕和维护,我做不到!”
“我和二姐姐都做不到!”
顾明暖握住顾明昕颤抖且冰凉的手。
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顾明昕。
她想告诉顾明昕自己永远支持顾明昕。
顾明昕道:“我同石湛的婚事已经得到祖母的认可,况且我也不怕当寡妇,以后我的事就不劳烦父亲费心了。父亲的事我也不会管,你可以继续想着殷茹,没有谁再打扰你!”
顾诚不敢置信这话是从顾明昕口中说出来的。
他的女儿一向乖巧孝顺,断然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这是同他恩断义绝啊。
顾诚对顾明暖怒目而视,愤慨的说道:“都是你!你为何要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这是你对我的报?有什么事你尽管对我来,少教昕姐儿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父亲,不是六妹妹挑拨我们父女关系,不是六妹妹和伯祖母我断然没有今日。”
顾明昕自然不会让顾明暖背黑锅。
“除了六妹妹之外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以前我的委屈没有谁明白,我不是只有好吃好喝就行的。”
顾明昕犹豫挣扎片刻,苦笑着说道:“我做梦都想做衍四叔的女儿,不求衍四叔对我如同六妹妹,只要一点点的关爱就好。”
顾诚感觉自己心头挨了一记重锤,他从不曾想过顾明昕觉得顾衍好。
他被顾衍折磨过,除了顾衍官职,爵位比他高之外,顾衍哪里有他儒雅?
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晓,顾明昕绝不是一个爱慕富贵荣华的性子。
顾诚又是绝望,又是激愤。
全是顾明暖的错。
她没到金陵时,顾明昕多乖,多听话啊。
从没像现在这样的不可理喻。
“顾明暖!”
顾诚顶住萧阳给予自己无形压迫感,高高扬起手臂。
顾明昕尖叫:“爹,你要做什么?你伤六妹妹一根指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还没受够教训?
不提顾衍,就是面前的萧阳足矣让顾诚求生无路。
萧阳眯起眼睛,似要看清楚顾诚这巴掌怎么落下来。
顾明暖不慌不忙,这些话她前生就想说了。
就算被顾诚打一巴掌,她也要问出口。
顾明暖主动迎向顾诚的,双眸是岁月淬炼过的沉静。
那是怎样一双眸子?!
顾诚猛然间心似被钝刀割伤,很痛,很疼。
她怎么会比顾明昕更显得悲伤?
一股从未有过的内疚和惭愧几乎让顾诚窒息
“你?”
顾诚满满放下手臂,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颓然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脑袋颓然的耷拉下来。
“我——并不只是因她一句话。”
顾诚很虔诚的望着顾明昕,“我听说石湛此番功劳甚大,皇上有意封他为国公,以前他只是个穷小子势算不上显赫,我——”
盖住了脸庞,顾诚不敢唯一的女儿。
他只是一个商贾,一没爵位,二没官职,如今已经接近不惑之年,除了银子外,他给不了顾明昕太多。
曾经他也是江南最有名望的才子,也有志国安天下的雄心壮志,可这些年他出了赚钱外一事无成。
顾诚本以为自己是成功的,可在乎户部等官员刁难他时,顾征队他避而不见,帮不上他忙时,他才明白权势的重要。
殷茹送来的那封书信,正好戳中了顾诚的痛楚。
“她说过石湛将封定国公,静北侯也在笼络他,又是萧宝儿的夫婿人选,我除了能给你一份体面的嫁妆外,什么都帮不上你,有爵位的石湛不会缺银子。”
顾明昕眼泪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