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昏迷多日,形容枯槁,紧闭上双眼,孤零零躺在龙榻上,全无一国之君的威风,如同寻常之人。
甚至楚帝连寻常百姓都不如,起码在寻常人家,有儿女在父母床前尽孝。
赵皇后并没有拦着公主皇子来侍奉楚帝,然而楚帝的好儿子们忙得没时间尽孝,太子已经定,可皇子们还子寻求翻盘的可能。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楚帝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操控朝廷了。
在皇后娘娘逐渐展现锋芒之后,尚存野心的皇子已经放弃从楚帝身上得到好处,而只想混吃等死的皇子敬畏赵皇后,自然窝在皇子府上,不敢轻易出门或是进宫惹得赵皇后不悦。
宗室几乎都站在太子这边,强势的皇后娘娘隐隐有和萧越一较高下的实力!
他们都明白萧越掌握大权后,如今他们所有用的特权都会消失,楚帝指望不上,只能依靠皇后娘娘了,名义上他们是靠向太子,维持住他们的自尊。
赵皇后对这些宗室是放纵的,横竖只是多养几个酒囊饭袋罢了。
皇室的力量终究还是中原的正统。
这也是赵皇后的底牌之一,她收拢宗室的力量,其中得到曾经的汉王也是默认的,正是因越王故去,宗室缺少一锤定音的人,萧爷此时更多靠向太子,而舍弃萧越,宗室子弟还不明白吗?
可以说赵皇后没有太耗费力气就笼络住宗室的力量。
就算楚帝此时清醒想要废后或是废除太子,他的圣旨也同一张废纸无异。
赵皇后深深看了一眼侍奉讨好十几年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充斥不少的算计。
楚帝慢慢睁开眼睛,恍惚记得自己在何处,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沙哑的说道:“秀儿?是秀儿。”
没入他眼帘是赵皇后坐在桌子一旁,依然端庄淑娴,不爱奢华的首饰……是不是他的错觉,赵秀儿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有些女子并不需要艳红华服就能体现出气势,甚至不需要珠宝玉石的妆点,赵秀儿依然身穿素服,望过来的眸子依然清澈温柔,楚帝却没有来心中一紧,“你是……秀儿?”
许是她今日画了一个上扬的眼线?
莫名的压迫感袭来。
楚帝没有忽略桌上摆得瓷瓶,手指微微颤抖,脑子逐渐清明,他是嗅到瓷瓶里的东西才清醒过来的!
这么说,他昏迷也是……也是赵秀儿搞得鬼?
怎能可能!
赵秀儿一向乖巧老实,全心爱慕于他,他也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把太子都交给了她。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秀儿,朕真怕再见不到你。”楚帝深情注视赵皇后,“总算上苍保佑,让朕还能转醒,朕还有几句话要同你交代……”
“皇上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吗?”
赵皇后似笑非笑,朱唇一张一合,“再装傻无济于事,不如彼此坦诚,我不信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别让臣妾轻看了陛下。”
一句臣妾充满辛辣般的讽刺。
楚帝声音低沉暗雅,“为什么?”
“为什么?!”赵秀儿重复一遍,玩味道:“真是个好问题,够直接啊,臣妾也直接的回答你,自是为了权势,为了掌握天下了。”
她上前一步,靠近楚帝,微微弯下腰,同平躺在床上的楚帝对视,眸子褶褶生辉,盛满野心,“不为权力,还能为什么?你除了皇上身份外,还有什么?不,准确得说还有什么值得臣妾看重的地方?”
“……你!”楚帝胸口沉闷,使劲力气都没翻身而起,颓然道:“你不该这样,朕对你,对你是真心喜欢的。”
“先不说皇上的喜欢是否如说得那般真心,就是您喜欢我,我就一定要真心喜欢你?凭什么?你三宫六院美人无数,我却必须一心一意待你?”
“您是不是忘了,还没入宫时,你就让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你曾经很坦白的告诉我,我就是静妃的替身,入宫后,我被太后打压,被皇后嫌弃,被权臣们嘲讽,被命妇们看不起,您却依然宠幸后宫,同当时的皇后形影不离,对我不闻不问,这一切还不够让我清醒吗?”
赵皇后淡淡的说道:“真正爱上陛下,我哪有今日?怕是还不如静妃,您的嫡皇后。”
楚帝胸口起伏,“后来,后来朕不是对你很好?连后位都给了你,你却骗了朕?当时朕若对你不闻不问,你能活到今日?”
“可你也享受到了,在我身上享受到温情,享受到静妃所不能给你的宽容谅解。”
赵皇后理直气壮反驳,“有得到必须得有付出嘛,真正在我陷入困境时,不计回报拽我一把的人是阿宁,长公主!”
这一点赵皇后从没否认也一直关爱维护着阿宁。
不忍让善良的长公主被复杂诡异的朝政牵扯,再加上顾衍的原因,赵皇后逼退纪太后,顺便让阿宁顺利离开京城的旋涡。
楚帝眸色变了变,隐隐有股后悔,当初该让阿宁留下来的,突然他顺势想到顾衍,“啊,你和顾衍……”
赵皇后尚且没回答,门口传来顾衍嘶吼声,“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女儿……女儿要死了!”
方才气定神闲的赵皇后立刻面白如纸,撇下楚帝急忙奔到门前,楚帝亲眼见她差一点被裙摆绊倒,这是赵秀儿从未有过的慌乱,心焦。
原来她也是有心的,只是心上没有他而已。
吱嘎,大门推开,顾衍冲破侍卫的阻拦,直接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