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的第六天,雨水还没有停。明天就正式出院了,可是自己该去哪里呢?医生说隔离差不多一周就可以了,但有人说最好和家人再隔离一个月。
公婆带着宝宝去了婆家老家。李理经常住厂里。爸妈则和兄姐住在市里。所以安烁可以住在市里的新房还有娘家老家。但李理偶尔会到新房去洗澡,临时住个几晚。
住老家?可那边的生活条件真的很差。现在自己的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晕车厉害,实在不想过去。住新房吧?会不会略显自私?安烁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给李理打了一个电话。
“有事吗?”
“是的,我明天想出院了,有人说最好再与家人保持一个月,到时候我是住新房还是回我老家?”
“住老家吧?否则我平时回去洗澡什么的也不方便。”
李理还是一丝顾虑不到她。安烁没有应声,酸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化作泪水从她的眼睛里侵袭而出。安烁正欲发作,谁知李理说:
“我现在好忙,不说了。”安烁木然地放下手机。脑子里像有很多蚂蚁在啃噬一般,很痒很痒,她狠命地抓着头皮,却只是隔靴挠痒。
安烁想起自己现在毕竟是个病人,心情不好对身体没好处。赶紧想办法调解自己的心情。
方案一:数倍数,转移注意力法。4,8,12,16,李理根本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不行,接着数,20,24,李理真不是个好丈夫,28,32……320,太过分了。
看样子,这个办法并不管用。
方案二:做个祷告吧?安烁做祈祷状,谁知道眼睛根本闭不紧,浑身起鸡皮疙瘩。记得信基督的同学说过,这是有撒旦在心中才有的症状。她做了几分钟就受不了了。
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呢?还是试试那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吧?!
方案三:安烁站起来,掐着腰,昂着头,气沉丹田,对着墙壁响亮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了好几下。
安烁心想自己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一个大傻冒,想着想着还真的笑了一下。这次的情绪调节之战,安烁觉得好歹及格了。
傍晚,bbq打来了电话,嘘寒问暖之后,她发现安烁的情绪不高。忽然问起了安烁和李理的事情,一般bbq是不过问他们俩感情事的,这次主动问起来,安烁倒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她自己也被这些事情纠结了很久。她非常激动能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出口。
“我发现李理很奇怪,从生病到现在,他从没有关心过我,可我要他做什么也愿意去做。但是对我的病情和情绪又总是不闻不问。有的时候真想离婚。可……”安烁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bbq甩来一句。
“那就离吧。”安烁有点震惊。毕竟每次安烁以前主动和bbq抱怨起李理的冷漠时,bbq都是抱着宁拆一座庙,莫拆一段缘的想法劝慰安烁。
“可是宝宝怎么办呢?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子得多可怜啊。你最近受啥刺激了吗?怎么会这么支持我。这可是第一次啊。我要不要放个烟花庆祝一下。”谁知道bbq还是义正言辞地说道:
“宝宝以后没事的,你要离婚了还有我们挺你,知道吗?一定对自己好一点,保持好心情。一定要记住,你还有我们。”安烁被bbq弄得莫名其妙但也很感动,心想这李理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比较过分,看样子并不是自己生病后矫情的想法。
是啊,我该对自己好一点。隔离的这几天以来,不只隔离了人,也隔离有关于人的一切问题。
孩子有公婆带,倒也再没体弱多病;工作听说来了新同事来顶替她;李理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需要她……
以前的安烁很努力地处理着这一切,这源于自身强烈的责任感,生怕延误工作会给人带来麻烦,不照顾孩子会使宝宝孤单,还有李理会需要她的照顾……
然而没有了她,太阳照常升起,地球依旧规规矩矩地转。自己其实没那么重要,但庆幸的也是自己没那么重要。假如自己成为那不可治愈的1,一切也都会继续很好,自己不必担心什么。那么假如自己自私一点,其实也不会对别人造成影响。这不禁让安烁欢欣雀跃起来。我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总为别人考虑,为别人的想法像陀螺一样转得头晕目眩。
然而安烁是一个耳根子很软的人,别人的意志很容易感染到她。这是优点更是缺点。这使得安烁能为他人着想,却也使得安烁因此很容易改变主意。遇上为她着想的人,是她的幸运;遇上自私的人,她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可是她分不清什么才是自利行为,什么才是自私行为。于是惶恐地分辨是非,努力不做错。
在与婆家人相处时,仿佛所有的行为都是两难的,不是伤人就是伤己。可为什么就不能像少女时期在家中,永远都是其乐融融?并没有那么多的是非。然而安烁不知道的是这世界并没有对与错,是与非,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隔离的这段时间像是给安烁放了一个大假。没有每天惶恐的问自己该怎么办,没有沉重的责任压迫在肩头……她只需要在意自己的身体怎么更舒服,自己的心情怎么更愉快。
可是明天就要回家了,她又该如何解决那些问题呢?庆幸的是还有一个月的自行隔离时间。不一会儿,妈妈也打了电话来:
“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听人说最好还得离人一米远。明天我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