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打落在山石上,滴淌在石缝间。长年的洗礼与冲刷,使得这里的山石千姿百态。或是圆滑无棱,或是千孔百洞,形形色色各具不一。
山路上,赵东升半眯着两眼,浑身已被雨水湿透。唰唰的雨珠击上面门,顺着脸颊不住滴淌。不大的油伞只能容纳一人,虽说两人可以将就着挤一挤,但怕施月娥湿了衣袖,他并未如此做来。
望着淋在雨中的人儿,施月娥心里不忍,急声道:“小师弟,你快快过来啊……”
赵东升一脸笑意地望向身旁,两手抹了抹脸颊,高声道:“师姐,我没事。这山上路滑,你可要留意脚下。”
寒风凌冽,珠珠天泪翻涛打,长叹息,一遮油伞满江情。
行了许久,一片石林赫然立于山间。每根大石约摸七八丈之高,其上孔洞密布,被饥雨残蚀的体无完肤。水滴石穿,穿岩成林。大大小小的石柱数不胜数,有尖有平,行距不等。近的接踵相靠,远的倒地难及。突兀中,又给叠泪山增添了几分霜雨年月的独特风采。
雨滴打落在油伞上啪啪作响,只觉着脊背阵阵生疼,赵东升抬手遮住眼眉,暗道:“如此力道,难怪这些石柱被打成了这般模样。”心神念转间,一个怪异的想法浮现出来。“若能在这穿岩林中苦修一番,借着雨水的拍打磨练,对体格筋骨必然大有好处。”
想法一闪,随之泯灭。叠泪山弟子对啸风山颇有成见,进个山门都是问题,怎容他在此修炼多呆。赵东升摇头苦笑,不由得将此念想抛之脑后。
“小师弟,你瞧。”徐徐绕过几根石柱,施月娥似乎发现了什么,探出头来低声呼喊道。
几步来到身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漂泊大雨中一男一女遥相对峙。男子方脸浓眉,高大挺拔,身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袍,立于一根尖刃石柱上。女子红衣束体,皮肤白皙娇嫩,正是叠泪山红蕊道人。脚下一只藏红色巨兽四脚而立,额前一颗晶珠闪闪发亮。
两人遥目相对,一言不发,衣袍均已被雨水湿透。
“师姐,你可认得这男子?”望着两人脸上复杂的神色,是友却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是敌却又迟迟没什么动静。赵东升忍不住的询问着,说话间右手已经摸上了杀猪刀,若是魔教敌袭,立马赶去厮杀一番。几次交战,心里的魔教之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况且与小湖村的事或许还有着牵连。
施月娥摇了摇头,紧紧注视着两人的举动,低声道:“我也不认得。莫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先瞧一瞧再说。”
雨水淋湿了鬓发,紧紧贴在脸颊上。男子目光微颤,似有万千结扣系于心上。良久,口唇开合,缓缓道:“红蕊,我不该到这来,不该再和你相见。我心已有所属,绝不应再惹你烦恼。你是朝天门执山长老,德高望重受众弟子尊崇,从此将我这个负心之人忘记了罢。”
红蕊眼圈发红,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珠,道道滴痕顺着双颊滑落而下。抬起手中长剑指向男子,轻声道:“十八年前,我拿穿云剑斩伤你左肩。你道行再高,医道再精,也已经去不了这个伤疤。你自己肩头的伤疤也不去了,能除去我心头的伤疤么?”
阴云越压越低,雨水越来越大,红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撕心裂肺的幽怨道:“清扬,你曾经说过。我们的情坚不可摧,风吹雨打也不可摧。可是……可是它怎就崩塌了呢……枉我听你山盟海誓,枉我对你一往情痴。到头来,终究一派胡言。清扬,我看你不是眼瞎了,你是心瞎了。”
过往幽怨应无数。仙道石林,情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冬时雨。
心头一阵绞痛,红蕊颤抖着双手腾身跃出,长剑在崩乱的雨珠中急速飞驰,对着面前当头斩下。
凝望着珠落中的一道寒芒,清扬百般酸楚,最终还是不得已的支起了右手。十八年前,他死不足惜。但是现在,不能。
愁云大雨中,点点鲜血顺着手臂直流而下,落在湍湍雨水中付诸东去。清扬紧握住长剑,手掌已被锋刃没入,闪烁的眼神中饱含着丝丝温情。“红蕊,来日我必将以死谢罪。”
长剑悠悠落下,“啪嗒”打在雨水中,似乎在诉说着无奈的忧愁。望着他的眼睛,红蕊已是泣不成声。此刻,她不在是德高望重受千百弟子尊崇的执山长老,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受尽风霜雨雪,更需要心上人疼惜的普通女人。
雨在打,天在看,两情离别死相撼……
望着眼前的异状,赵东升二人心急火燎地飞奔出去。相距较远,雨声又大,清扬、红蕊两人谈论了什么倒不曾听见。但见两人忽然动起手来,怎能够置之不理,那男子若不是魔教之人,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杀猪刀在握,锋刃砰然喷吐,一道猩红的血芒对着清扬挥了出去。
血芒拖着点点雨珠疾驰而来,清扬神色一凝,看这势头,对方并未留丝毫情面。随即袖袍一挥,道道白色风刃对其而去。两者相及,血芒被打的偏转了几分,斜斜划上一旁的石柱。
一声猛烈的巨响后,尖刃的石柱被瞬间削平,歪歪斜斜的滑落而下砸起蓬蓬水花。
施月娥一个跃身祭出紫金钗,道道呲鸣电闪而去,手中方心镯同时抛出,带起层层青影四散激荡。
清扬双眉紧皱,一时间竟腾出两人对自己大打出手,但两人的修为未免差了些。只看他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