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妆一阵怔愣,阿龙人活泛,做出这等事来还可以想象,老实巴交的阿麒阿麟以及品笛,她却不能接受。

尤其飞筝,从小买来,相伴长大,也如亲人一般,叫她分外痛心。

流水机灵,这时忙道:“姑娘的药圃里有许多可食的蔬果,小的去采些来,姑娘莫要心疼。”

凌妆瞧他一眼,原本还算白净的皮肤一年来已是黧黑,石头也一样,两兄弟带着几个小厮陪父亲流放,不知吃了多少苦,回来后忠心料理府内杂务,从不出头露面邀功。以前父亲要认螟蛉,叫苏锦鸿挡了,如今家里还未恢复,她暂且也不提,装进了心里,只笑盈盈道:“种了来本就是让人享用的,亏得你想起来。”

张氏便道:“我倒忘了这茬,还以为都枯了呢。”

流水一溜烟:“姑娘出阁以后,咱们都与在杭州老家一样,日日替姑娘照料花草的,怎么能枯了。”

凌东城点头赞了一句,又道:“听说咱们的铺子也解封了,里头货物是否齐全还未可知,回来得匆忙,也不及去看,本还打算与你商议,看来今后要说上话也是不易。”

连氏讥诮:“还不是你那黑了心的好外甥做的好事,一家子的白眼狼!”

凌妆细问,才知确是程泽出的首,可总觉单单程泽去告,应天府未必理会,就算阮岳也有嫌疑,但民不与官斗,时候未到,暂且不提,只道:“殿下说,东宫出入比后宫到底方便些。日后家里往门上递个话或者能知会我,爹和舅舅都是做惯了营生的,京里虽不比别的地界,至少豪强们不敢乱来,凭你们的手段,相信日子不会难过,我且顾不上了。”

“姐姐。元圣太子爷会亲口和你说话啊!”连韬禁不住叹。

连呈显横了儿子一眼,又看外甥女珠光玉润的模样,心里想到一些,却不敢提,忙道:“你只管放心侍奉主子,家里头舅舅与舅母都会照看好。”

凌妆起身告谢。张氏挽住了抹眼泪:“以往便是你嫁了,也时时能见,在宫里头,自己要照看好自己,千万别太好强,也改改你素日的脾气,将来好端端地回来。”

张氏一说。招起了连氏的眼泪,凌妆只得劝慰。

那两个姨娘也算有眼色,银子在子女手上握了一圈,又叫她们收了交到张氏手上。

张氏打发连韬出门去买米盐葱姜蒜。连韬扯了凌云同去。

回来的时候居然带进一波人,领头的是柯总甲,后头跟的竟是散佚的一干下人。

柯总甲进堂拱手道:“贵府有些下人还是知情知意的,每日到我家中打听消息,如今蒙菩萨保佑一家无事,还有些没回来的,待他们再来问询。我便替你们领回来。”

品笛几个快步进了堂,便哭着跪在地上请罪,面前摊了一堆棉衣匣子等物。

除了飞筝和阿龙。阿麒阿麟品笛及其老父都回来了,后头竟还站着闻琴、侍萧、彩扇、金羽等丫环。

一段时日未见。品笛瘦了一大圈,见到凌妆,满脸是泪,膝行到她脚边道:“姑娘,您打死奴婢吧,大哥不争气,拐了飞筝姐姐,还带走主家的东西,实在没脸回来,我们心软,放他走了……”

凌妆见她衣裳褴褛,头发蓬乱,带回来的棉衣正是缝了银票地契等物的那几件,心想他们本可以携带逃跑,如今反倒弃了至亲回来,若遇个不明的主子,还要被送官究办,可见忠诚,摸着她的肩道:“我知你是个好的,钱财俱是身外物,人都周全便好,快别哭了,回房梳洗梳洗,一会吃些东西,替我服侍好老爷夫人方是道理。”

品笛兄妹不料姑娘如此通情达理,不禁大哭谢罪。

凌东城见了女儿的架势,并不反驳,挥手叫他们下去收拾。

闻琴等人也上来请主子安。

连氏本就是个心善的人,此时拉着金缕和彩扇泣不成声。

以往凌妆甚少关注新买的丫头,此时见了闻琴和侍萧,两个也瘦了不少,却是不多话的,只知道盯着她,眼里却全是欣喜孺慕之色。

她心头一热,赞了声:“好丫头。”

闻琴和侍萧就像捡到宝一样,侍萧笑得说不出话来,闻琴怯怯道:“咱们都是全家一起卖过来的,娘和哥哥这几日在外头打短工,已经向掌柜辞过工了,帮完这两日,结算了工钱就回来,姑娘……成么?”

凌东城已点头道:“放心,凌家还养得起,让他们做完赶紧回来。”

柯总甲道:“这几个丫头,身上的东西都变卖完了,不知怎生等下去,有人还劝着,卖身契不见了正好,寻个清白人家嫁了,岂不翻身,她们却死活也不依。我只好出去帮着问了家织布场子,人手都是不够的,正等着她们上工,可喜你们就回来了。”

连呈显素日在柯总甲身上下了不少功夫,柯总甲活了大半辈子,见识的风浪多了,眼色不错,这凌家叫亲戚出首,或者还有官员打压,不仅全须全尾地回来,护卫的还是紫宸宫广宁卫。

禁军分三等,神策卫是最普通的,负责明面上的站岗、巡逻、驻守;龙城卫是天子亲卫,锦衣带刀,已是十分威风;那广宁卫,却都是西军里挑出来的好手,据说能飞檐走壁,百步杀人……

柯总甲大忙帮不上,见凌家有贵人相助,小恩小情还是会做的,便问家里缺什么,回头叫婆娘搬一些过来。

连呈显又是一番感谢,干脆就承了他的情,说箱笼里空空如也,被褥等物也不齐全了,今日天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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