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摘星楼底下签生死状,卢氏道:“如此倒可吓阻许多跃跃欲试的人。”
“不会真的出现生死相搏罢?”嵇仪嫔到底担心图利乌斯,不好明问,只好婉转表示。
卢氏淡淡而笑:“这么多年,我倒还没听过出大事的,不过刀剑无眼,对打起来受点小伤亦是小事,比剑会有各大豪门的子弟参加,不签个生死状,受伤了也麻烦。”
图利乌斯安抚地看她一眼,一个飞身,下了楼头。
灯树千光,花焰重开,年轻少艾纷纷涌上。
卢氏不无忧心:“副统领的面目外头见的人虽少,律王、沘阳王等俱都是识得的,只怕明日,娘娘要听一耳朵的谏言了。”
“许他们来,就不许我来?”凌妆凭栏回眸,既露了形迹,索性不再小心翼翼。
那一刻律王低眉垂首,以羞花之姿将目光停驻在紫薇楼时,她忽然就明白了。
以为是微服出游,实则至少这位辅政王已经心头雪亮了吧?否则以律王的傲娇,必然不会替卫国公府圆面子。
想到出格的同心结,凌妆还是有吐血的冲动。
已有第一波六人跃上了摘星楼。
剑光起,“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少年争斗,豪气干云霄,刀来剑往,腾挪闪跃,蔚为壮观。
攻击间,不时有人坠下楼头。
若挑战者坠,则为败,卫士坠落,挑战者上三楼,换一个卫士继续防守二层。
整个摘星楼缘似开起了剑花,煞是好看。
朱邪塞音时看时不看的,神情间很有些不屑。
凌妆侧目间偶然看到,笑问:“莫非大统领觉得这些人技艺低微?也想去试试?”
朱邪塞音抱拳倒:“不敢,臣以为,光是比剑根本决不出谁是真正的高手,不用剑的人亦多矣,臣便使不惯剑。”
“剑乃百兵之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七夕比别的兵器,便失了道了。”凌妆认真地说。
朱邪塞音似懂非懂,不过近期护卫皇后,见她处理朝事井井有序,文武俱无不服,管理禁军,也能听到外头百姓纷纷称颂一些善政,尤其挽救西军于倾覆之后,他心里极为敬重这位女主,她既这么说了,即使心里还是没想通,他也不会再多嘴了。
守楼的卫士出剑狠辣,手上兵器似乎也不错,挑战的正面交锋,每每落了下风,转眼已打了一大波下来,上得二层的不过寥寥两三人。
这头一楼的缺出来了,当即就有人补上,诸人也知上得更高的剑艺更加高超,俱都盯着上头看。
打了小半个时辰,居然还无人上得六楼,顶楼一身黑衣,戴面具的剑客执剑贴着侧后身溶于黑夜中,除了被风吹动的衣袂,安静得如同一座石雕。
底下议论纷纷,偶然听清几句,无非在讶异今年守楼的卫士怎地比往年厉害了这许多。
图利乌斯看得技痒难熬,有时几乎忍不住随着对面的人比划,及至第五层上一个剑术颇为出奇的少年被黑衣卫士打下摘星楼,他回过身就想请命出战。
忽听得外头欢呼声起,忙又回头去看。
只见一髻贯金龙簪,身穿玉缘团领千岁绿四爪蟒袍,腰系玉带,足蹬单靴,一手负在背后,一手倒提长剑的少年跃上了摘星楼二层,停留在一处尖翘的飞檐上,唇边带着隐隐的笑意瞥眼打量着面前的卫士。
那卫士倒也认得这是王世子服饰,抱剑拱手行礼。
一处楼下彩棚前已有人高叫道:“鲁王世子,你年年来比,年年不定亲,占了魁首也没甚意趣罢?”
阵阵哄笑声起,容毓祁倒也不恼,循声回头看了一眼,状甚戏谑地道:“今夜再夺魁首,我便当众求亲。”
从前凌妆不知他会武,至此也有些刮目相看。
姚九已经敲锣催促,容毓祁手中剑花一挽,平剑向前直刺,力达剑尖,臂与剑成一直线,看似平平无奇一招,那卫士居然已跃起闪躲,以腕为轴,立剑在臂两则舞出一团银光,身子猛缩,向脚下贴身攻来。
看起来好像一式之间,卫士已经转守为攻。
凌妆等完全外行,不过看个热闹,图利乌斯已一掌击在栏杆上,显然是兴奋得完全忘了礼仪。
朱邪赛因看了一会,倒还是一副“不过尔尔”的表情。
他们过剑极快,往来间根本看不清楚,不过几个错身,卫士和容毓祁已经易位,也不知容毓祁怎生出的一脚,不偏不倚踹在卫士左胸,那卫士极力想稳住身形,再被他转过剑身用剑柄轻轻一推,也便下去了。
场上嬉笑四起,容毓祁抱剑谢了半圈,这才一撩袍子上了三楼。
三楼的屋檐已与紫薇楼看台齐平,距离也越发近。
容毓祁还处于兴奋谢幕状态,偶向这边一点头,却蓦地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一下,他却再也风骚不下去了,见了凌妆的装束,他当然不会出言招呼,只是与三楼的卫士对起阵来,难免就束手束脚,相当不潇洒。
姚九从五楼俯身往下看,不停叽叽歪歪讥笑他。
图利乌斯再也忍不住,向凌妆行个礼,深深望了嵇画楼一眼,飞身直下。
卢氏笑道:“方才鲁王世子显然已看到娘娘了,连臣妾都看出他不自在呢,却不知他要求娶哪家女儿。”
容毓祁着实也老大不小了,凌妆只道:“确实也该说亲。”便没了下文。
对面楼上的鲁王世子却已连连遇险,好几次差点被黑衣卫士打下楼去,唬得合欢楼那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