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进还迷糊着,被冯老爷子甩了两巴掌,口沫四溅大骂:“睡!我让你睡!你自个儿说的:县太爷今日在县城聚香酒楼摆宴与你共进午膳!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你还能赶得及吗?你倒是有能耐,连县太爷的约定都不做数了!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嗯?这个败家婆娘是你的克星,你命里早该有的功名官运,全让她给坏掉了!好不容易我们冯家有了点富贵,你的前程就在眼前。你妹妹很快就要有一桩好姻缘……你竟还敢来沾染她?你、你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外头老梁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下了狠手对着小梁氏又掐又打,娘家侄女又如何?耽误了冯进,得罪了县太爷。那就是耽误了自家亲闺女!上次县官夫人来东山村拜访罗老夫人和保定侯夫人时,顺便走到冯家打了个转,见着柳花儿,听说是侯夫人的小姑姑,当场就应承给柳花儿指一门好亲事。要嫁到官家去的!
若因为冯进今天失约得罪了县太爷,影响到柳花儿的亲事,便是要了小梁氏的命都是轻的!
屋子里,铁头把个铜漏壶摆到冯进眼前让他看个真切,冯进脑子慢慢清醒过来,顿时惊怒交加,大吼“梁氏误我”,一边手忙脚乱套穿衣裳,冯老爷子让小厮替他扎了头发,就着架子上铜盆里的水胡乱洗把脸。扣上顶帽子,一伙人簇拥着跑出门,直接推上一辆马车,原先在家里准备好的行李都已经放车上,两个小厮跟着爬上去,车夫鞭子一甩,马车急急往前,拐个弯儿便不见了影子。
院子里被打的小梁氏兀自痛呼连声,冯玉文和冯玉娇则被人抓去反锁在一间小屋里,哭哑了嗓音也没人理会。邻居们围在门前,听见老梁氏和冯枣花骂得真切,说是被休弃的妇人勾引富家老爷,谁还肯上前替小梁氏说话?光看热闹不算。还个个鄙夷吐口水,小梁氏在这方石镇上算是名声尽毁。
临走,铁头和冯枣花夫妻俩在冯梁氏暗示下,毫不含糊地将小梁氏的宅院里外搜刮一遍,连看上眼的几样家具都给搬走,反正他们的家也不远只在镇西头。紧走几步就到。
亏得小梁氏生性小心警惕,重要的财物都收藏得好好的,钥匙从不随便乱放,这才避免银票房契等物被抢走,饶是如此,那床头柜里的十几两碎银子、梳妆台首饰盒里价值一二百两银子的各样金银首饰、衣柜里的衣裳和没动用过的布匹料子、床上的缎面被子甚至米缸里的所有米面,全都被搬空了!
小梁氏本就不是个心胸大方的,无端端被打了一场不算,还折损这么多钱财,顿时气得直接厥了过去,等缓过来冯家人也走光了。
小梁氏心底把冯家人恨之入骨,一边还担心冯进那边,那****也听明白了,知道冯进第二天就要赶路去县城的,有县太爷为他接风呢,多大的面子,偏偏自己事先不了解,差点给误事了!
忙又打点了些东西,第二天走去找张太太,张举人和冯进是同窗好友,他们常通信,好的坏的消息,张举人自然是最先知道的。
张太太倒是好说话得很,一边忙着安排老太太寿诞,一边笑着安慰小梁氏,说道:“我们家老爷也是为冯老爷担心,昨儿个就跟着派人去信相询,才刚收到冯老爷的回信,你就来了!放心吧没事儿,县太爷最是有器量,冯老爷昨天午时赶不到,便将接风宴改在晚上,还摆进县衙去了,听说席上作陪的全是县城里有权有势的体面人!你家老爷啊,生得个好闺女这辈子什么都不愁了,日后前程大着呢!”
小梁氏听说冯进那边无事便松了口气,思忖着等他在县学安顿好之后,就带着一双儿女过去与他团聚,离东山村冯家远点,一家子仍像从前那样和和乐乐过日子,正好!
放轻松下来便有闲心论说别的,小梁氏因笑问到几日后张老太太的寿诞准备得如何,都有哪些贵客到来?
张太太苦笑:“咱们这一带最大的贵客是谁?还不就是你家大姑奶奶!她确实是个精明有福气的,当初死活要跟我的瑞儿退亲,我疼她惜她十几年,是真的舍不得,可她非要退不可,我还为此大病一场,担心她日后难寻得好亲事,哪承想啊,她眨眼就成了侯夫人!果真是好命不用早起,任她怎样都有一份富贵等在那!俗话说同杆连枝,你也生有一双儿女,跟你们大姑奶奶是亲亲的骨肉手足,可千万别生疏了,要让他们时时见面相亲沾些福气才是。你瞧瞧如今东山村冯家,发起来了吧?全靠你们大姑奶奶呢!”
小梁氏哪有不心动的,只是想到锦绣的冷然决绝,不免叹气:“嫂嫂,你又不是不知道,因着我们老爷兼祧两房,我肚子争气生了儿郎,多得老爷关顾,她们大房就瞧着我不顺眼,早前就弄出好些个不愉快,哪敢再往她跟前凑啊?”
张太太瞧了瞧她:“以前大房的田氏是正妻,你二房也是正妻,你自然不能掉了份儿。可现如今不同,田氏已经走了,不管大房二房,你要愿意便全是你占着,还跟她们较个什么劲儿?任谁是你,都只会放低身段巴结好那三个姑娘,再把老爷抓紧些,这样,还怕日后你两个儿女不得好?要知道现在冯老太爷想给你老爷续娶的是大房媳妇儿,那三个姑娘一个嫁了,两个也已经不小,自然不会乐意去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做母亲,可她们毕竟是小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