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驾上了直道赵高就放心了,这一路除了必要的休息他们将不在沿途停留。
直道是分四段同时开工的,九原段和云阳段已经完工,中间两段各修了一部分,如果要从直道改走近旁的普道,只是稍微慢些,倒也不算太绕远。
最近,他精神不好,主要原因还不是害怕,而是因为胃口不好。前面一辆车子是鱼臭,他的这辆车是尸臭,一路上熏下来,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被人遗忘数年的臭咸鱼。
真想泡个热水澡!
李斯瘦了,干巴老头儿耷拉着眼袋,总让人想到油枯灯尽、行将就木这些词。他想,如果他到李斯这岁数,一定去含饴弄孙,绝对不做这种高风险的事了。
他这两天没事干的时候,就会仔细地把事情梳理一遍,他觉得有一点他漏算了,那就是放走了小寒。
那女人太贼!
他不应该顾忌李斯就把她落下。
“赵大人,咱歇歇吧,直道到头了,咱明天早上改走普道!”旁边骑马的梁辰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赵高抬头看看天,点头同意了。也许只用一天半,他们就可以赶回咸阳,一上云阳段就非常快了。
……
扎下营了,天上一朵朵的星光,地上一处处的篝火。
有个军士走到王贲的帐蓬前,说了声“侯爷,您家有人送信来了。”说完,他就走了。
王贲掀开帐蓬,看了眼来人,那人一副农人打扮,带着一脸恭敬的笑。
“你……,进来吧!”。
那人施了一礼,别了进去。
过了会儿,他把人送了出去,对帐蓬前的亲兵说,“把他送到路口吧,家里的远亲,不知怎么的找到这里来了。”
……
第二天,踏上了普路,这条路走一半他们就可以拐到直道云阳段,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到了云阳,基本上就算一脚踏进了咸阳。这漫长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
一路奔驰,马儿也觉欢畅。
天近正午的时候,拐上了直道云阳段,赵高的一颗心就完全放下来了。
宽松一点估计,到月亮升上来,怎么也能进入咸阳。
短暂的休息后,又是一路奔驰。当太阳要下山的时候,已经在云阳城外了。
梁辰说:“赵大人,休息一下吧,让我们精精神神地进咸阳。”
赵高同意了,他觉得最好的进城时间应该是人们都入睡之后。然后,明天早上醒来,新君就临朝了。
改天换日!
……
又是一派忙乱。云阳城外该警戒的警戒,该吃饭的吃饭,该喂马的喂马。
梁辰又给皇上端了一次饭。赵高又问候了一回。
王贲正在吃饭,亲兵走了过来,单腿蹲下。
“大将军,属下刚刚遇到一个人!”
王贲抬起头来,问:“谁?”
亲兵说:“也不大看得清楚,看上去倒像是三川郡守李由。他么,长得比较威猛,跟个黑豹一般。”
“李由?”王贲就是一愣,他怎么到这里来了呢?不是在三川郡吗?
亲兵又说:“他跟警戒的军士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王贲良久不语。
李家,这是还没回咸阳就等不得了?
他说:“好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亲兵走了。
王贲也不吃了。他放下碗,起身,朝李斯的车子走过去。还没到车子近前,车里出来一个人,正是李由。他不由暗赞,李斯生的一个好儿子!
这李由,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人一眼,就已经给人很大压力了。
他冲着李由微微一笑,然后站定不动了。
李由急忙施礼,口称通武候,连说辛苦。
“这么急来看父亲?”他问。
李由腼腆地笑了,他说:“家母病了几日,李由回来看看,又不得不赶紧返回荥阳,凑巧了出城的时候,赶上舆驾回来就过来看看。”
王贲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说:“难得李相他身体这么好,要不也够你惦记的。”
李由点头,说:“是啊,老人身体好,是儿女们的福分。”
寒暄到这儿,也就没什么可说了,李由行礼道别,跨上马走了。
留下王贲一个人在原地纳闷儿。
……
车里边,听着他们对话的李斯在独自犯愁。
膝盖上放了一个包袱,包袱里有一件衣服和一块布。衣服上是小寒写的信,布上是李由写的话,李由自从钻进车里,就一句话都不说,他只打开信让他看,然后盯着他一言不发。
这臭小子,把他教给他的那一套全用在老子身上了!
他不由感叹,失算了,失算了,打了一辈子鹰让个小家雀啄了眼了。
幸亏她没跟李由,要是跟了李由这小子的一辈子还不得听她使唤!
消息反正是漏了。
在小寒面前直不起腰他倒也不在乎,他想的是小寒的行动能否成功?若是扶苏真死了,即便小寒站出来指证他,她一个没有地位的女人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呢?
这眼看就到咸阳了,板上定钉的事情还能改回去吗?
要是扶苏没死呢……
儿子还是以这么一副面目来教训他这个当爹的!
话说,那丫头也是奇了,这么隐秘的事情她怎么知道的呢?
乱!乱!乱!这是要我老头子命的节奏吗?
……
此时,另一条道上,扶苏的车队也停了下来。
小寒真的不能再奔波了。
小寒自己没说,扶苏看她越来越懒得说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