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心情复杂地帮她拢了拢湿乎乎的头发,有意无意地说:“满咸阳,除了胡亥敢打你的主意,没有第二个了吧?你这是要对付他?”
小寒随意地点点头,得意地说:“对了,一脚下去,包他下半辈子都长记性!”
扶苏心中一暗。胡亥是个浑蛋,但何至于要让他下半辈子都长记性?
“小寒,彭彭说石头崩碎的那天,他看到你了。”说完了。他看着她的眼睛。
小寒一怔,彭彭看到她了?
“我没有看到他,他看错人了吧?在哪儿看到的呢?”小寒眼光有些躲闪。
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扶苏说:“你总是东跑西颠的,我不放心。有时候就让他跟着,怕你不自在,也没让他跟得那么近。总之,有事时,他能照应一下。”
小寒“哦”了一下,有些慌,彭彭到底看到什么了?
扶苏心里一阵悲哀,她撒谎了!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扶苏,我得去洗洗,我们该吃晚饭了。”丢下他。小寒就直奔上房。
扶苏一把拉住她,在这时候,她想逃,门儿都没有。
“呀,别拉我,动不动就上手,也不怕人家笑话!”她的声音里有一点撒娇,但已经不像平时那么自然。
两人拉扯着进了屋,扶苏顺手把门关上。
小寒一阵紧张,回头说:“天热。还不开着?”
扶苏摇摇头,他抓着小寒的肩膀把她按坐在炕沿上,此刻,他的心很疼。她一直在骗他。她在笑,故做镇定地笑,她肯定在想怎么再一次骗他。
“你坐下,我要跟你说话。”
“说什么?能不能呆会儿再说,我想先洗一洗。”小寒有点慌。
扶苏摇摇头,求证的勇气。他不是总有的。
“羊皮天书、蚂蚁天书、黍子地里的事情都是你干的?”
“你胡说,拿证据来!”小寒立马就要从炕上弹起来,扶苏强按住她。她这么激动,一定是有问题的。
两人就那么对抗着,一个要站起来,一个要按下去。
终究,小寒是敌不过他的。她昂起头,倔强地看着他。到这时,她肯定刚才扶苏的话只不过是诈她。
不是她干的,她当然可以理直气壮,至于庄嫁的事儿,她完全可以不认。谁要能说明白,她就倒着走给他看。她相信整个咸阳没有一个能解释明白的人。
至于那庄稼能长成什么样,其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往地里撒自然铜粉末的时候,她也只是碰运气。直到都出了苗,她也还是不安的。就怕差别不明显,白下了功夫。
总之,把所有的事都怪在她头上,是不公平的。
“嘴硬!你以为什么都要有证据吗?”扶苏的声音有些发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动摇。看着不寒的眼神,他很怕真的问出了什么。可是,他又相信他刚才一刹那的感觉,他确实是被骗了。他很快强压住自己的动摇,回想这一年多来,他无数次放弃追究她那些不明所以的话,一切都是因为爱她。就这样被她牵扯着,走到今天,直到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父皇动了怒,直到他被父皇“委以重任”,去做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监军。
“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是我干的,你这样说我是要……”小寒大声辩白,她硬生生把后半句吞了下去。骂人容易,但,咒骂亲人总是很难的。
“别跟我要证据,你有这个动机,你一直都讨厌胡亥,你想尽办法折腾他,你不看到他死你绝不罢休!”扶苏这时越想越清楚。
“有动机就是我做的?讨厌胡亥的人多了,冒顿不是吗?你不是吗?被胡亥坑了的那些小伙伴儿不是吗?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呢?你这样想问题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闭上你的巧嘴!”扶苏厉声低吼,他眼睛里好像喷着火。
小寒不禁缩了一下。扶苏从来没有这样发过火。
扶苏用两只手牢牢控制着她的肩膀,使她不能动弹。尽管很激动,他仍然不想满院子的人知道他在责骂她。可是,他虽然控制着她,他还是觉得这个女人的可怕,什么时候她都有说辞,什么时候她都能牵扯着他,让他失去个人的主张。他觉得自己像条被她牵着的一条狗。
小寒挣了挣,嘴上嚷嚷:“你放开我,弄疼我了!”可是,她怎么挣得脱!她再次觉得一个布娃娃的可怜。扶苏的神情让她很害怕。她觉得他这种表情会不会是要杀人?
而且,两世为人,她最怕吵架。她怕的不是讲不过道理,而是怕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出现在家里面,出现在亲人之间。这,太伤人了!
扶苏掐着她的肩头,小寒在颤抖,他能感觉到小寒的害怕:“你哆嗦了?你害怕了?你这样的女人也会害怕吗?扶苏以为你什么可怕的事都不怕呢!”
“你希望我把你抱在怀里吗?你以为我还会宠你吗?哈哈,扶苏大笨蛋,他怎么能够让你睡在他的旁边?他怎么那么喜欢你的花言巧语?他把全身心的爱都放在你这么个虚伪的女人身上,他……,他以为,这辈子,他终于……”
小寒拼命摇头,泪水就那样甩了出去。扶苏受伤的样子让她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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