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开学时间向来偏晚,校领导们这周小聚一番,正式上班还在下周一,于是这一顿饭也算是尽了兴,两打啤酒都见了底,最后一个个都带着微醺的醉意笑眯眯地告辞离去,陆远书无论什么时候都比别人来得克制,现在还算清醒,把领导们都送出门打好车后回到包厢里,拍了拍沈琼宁的肩膀。
“我们也该走了,你还能不能起来?”
他路过前台时要了壶热茶带进来,眼下翻出个干净杯子,垂眼专注地一点点斟满。沈琼宁没骨头一样摊在桌子上,听见声音后迷迷糊糊地试图起来,刚撑起一点便觉得辛苦,颇为难受地皱着眉又趴回去,无精打采地咕哝。
“不行,喝太多了,腿软……头疼……”
“叫你别喝那么多也不听,有人来倒酒你就接着?老师们也就是凑个热闹,你何必一副奉陪到底的架势,今晚喝成这样,明天还怎么上班……”陆远书摇摇头薄责两句,沈琼宁趴在桌上哼哼两声示意自己听得见,动作上却没半点回应。陆远书扶着她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着茶杯,玻璃杯壁在她唇上蹭了两下,“把这个喝了,醒酒。”
沈琼宁靠在他怀里,虚着眼睛感受了下扑面而来的热气,迟钝地反映了一会儿,坚定地把头扭到一边:“烫!不喝!”
“等一下。”陆远书摸了摸杯壁,又自己尝了一口,重新递到沈琼宁嘴边,稍微带着点诱哄的语气,耐心地劝她:“不是很烫,赶紧喝了,不然明天要头疼。”
沈琼宁看上去还保持着一点清醒,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后低头,就着陆远书的手闭着眼睛喝水,喝完之后带着满身酒气抱住陆远书的腰不撒手,脸色经过了数番变化,勉勉强强地开了口:“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下楼打车。”
“……”陆远书低头看她,“你在耍酒疯吗?”
“我不是。”沈琼宁不高兴,板起脸反问他,“你是打算亲完就不负责了吗?”
……这理由天衣无缝,无懈可击,陆远书打量了她一会儿,觉得琢磨不透她究竟是在耍酒疯还是纯粹想闹一闹,毕竟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沈琼宁喝醉的样子——准确的说,关于沈琼宁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许久未曾真切的感受到过。
像是被这样的认知所点醒,陆远书眼中神色黯淡了几分。他妥协般点点头,转了个方向弯下身:“你自己能不能上来?明天酒醒了别嫌现在丢人就行。”
“啧,你别背到一半背不动了才是真的,不然不等明天,今晚你就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吧陆老师。”沈琼宁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伶牙俐齿地把陆远书的话堵回去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头栽倒在陆远书背上,环住他的脖子,被托着背了起来。
陆远书一步步向前开门走下楼,沈琼宁摇摇晃晃地趴在背上,这样的姿势算不上舒服,她想睡又觉得不踏实,闲极无聊于是良心发现,拍着陆远书的肩膀问他:“我沉不沉啊?最近好像吃胖了……”
要不你放我下来吧?这么也不大舒服。沈琼宁在心里慢吞吞地组织了一下措辞。不过或许是喝醉了酒的脑子反应太过迟钝,没等她把这句话说出来,陆远书已经给了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
“比以前轻了。”他低声说,又把她向上托了一下。
于是沈琼宁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了,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空口白牙说胡话,你以前哪背过我?”
“有段时间你工作特别忙,好几次在书房熬通宵的时候坐着睡着了,我就把你抱到卧室去,有时候你睡得熟,被抱起来挪地方都没反应,也有时候睡得浅,碰一下你就醒了,基本上就会接着开始工作。”陆远书对沈琼宁这样有些尖锐的反应无动于衷,语气依然显得心平气和,没有什么波澜,“比那个时候轻了,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那段时间就是她深陷绿毒事件里举步维艰的时候。沈琼宁沉默着没接话,隔了一会儿,陆远书又说:“以前总觉得自己该做的也都做了,一直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不过现在回过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太想当然了。”
“现在回过头去看,发现的所有问题都是事后诸葛式的自以为是,太生硬,没有用。”沈琼宁淡淡笑了一下,趴在陆远书背上,在摇晃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睁着眼睛,“我那个时候忙疯了,根本没在意过这种细节,如果在意到了,说不定当时就咬着牙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你了,结合当时和现在来看,那个时候咬牙撑一下,未必撑不过去。”
“不过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啊……你说是吧。”
这次换作陆远书没有接话了。两人一路沉默着下了楼走到前台,一路经过的人总要带着促狭善意的打趣笑容注视着他们,路过了还不忘回头看上两眼。沈琼宁闭着眼装死,陆远书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走到楼下时,火锅城的老板娘看见他们的这个造型顿时就笑了,掩着嘴便迎了上来。
“琼宁这是喝醉啦?”季姐笑着抬手扶了一下东倒西歪的沈琼宁,陆远书笑了一下算作默认,季姐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时间,有点担心他们能不能打到车,善意地跟陆远书建议,“要不你把琼宁先放下来,去外面打个车?然后我帮你把她送上车去,不然琼宁这还醉着,在外面吹冷风容易感冒。”
季姐这番话说得很中肯,陆远书想了一下,也觉得这么更合适些,于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