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浮出水面的王守仁看到了一叶小船,船上的渔民张开一张破网,打捞了数次,却毫无收获。渔夫叹息一声,再无收获,家里就要无米下锅了。可眼下已近黄昏,暮色渐渐笼罩下来。王守仁抓着他的破鱼网,渔夫惊喜交加,以为是大鱼入网了,可拉起来一看,竟然是个中年人。那人冲他一笑,渔夫心头火起,操起竹竿就要拍打在王守仁的头上,任谁被这样戏弄都会发火,况且渔夫还一心想着捕到鱼就收网回家。“我给你十钱银子。”王守仁突然说出这句话,渔夫刚要落到他头顶的竹竿,硬生生停在半空中。渔夫慌忙将这人拉上船,王守仁躺在船板上大口喘了几口气。渔夫疑惑的问道:“你说要给我十钱银子,要是敢说谎骗我,我就将你推下水。”王守仁的呼吸平顺之后,他抖了抖头上的水,然后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这银子自然不白给,你要将船借给我,还有你的衣服也要换下来给我。”渔夫看着王守仁,觉得这人一身衣服大方得体,虽说不是锦衣华服,可比起寻常百姓好了不知多少倍,他害怕招惹麻烦,连忙摆手说道:“不行不行,你肯定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我要是这样做了,不久当了你的替死鬼?”王守仁呵呵一笑,说道:“你的考虑不无道理,这样吧,你把外面的长衫脱下来给我,你自己先回家,等明日去下游寻找这船,长衫和船都留给你,你没有什么损失,白白得了十钱银子,不是一件好事?”渔夫考虑片刻,点了点头,便脱去外面的长衫,登上了岸。王守仁顺流而下,时不时就用竹杆撑船,小船加速前行,在夜色的掩映下,更为快速的向下游而去。渔夫一路躲躲藏藏,终于平安回到家,得了十钱银子,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他没有看清楚那个中年男子的样子,不过他想那人一定是个好人,若是歹徒,早就杀人夺船了,渔夫为遇到了好人而感激上苍,心中暗自为那萍水相逢的人祈福。顺水行舟,小船很快便到了临江,起初追杀他的那些黑衣人没有追上来,这也得益于王守仁伪装得好。到了临江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乱的景象,百姓拖家带口,疲于逃命。有的呼天抢地,有的顿足捶胸,有的趁乱抢劫,一片乱世流民的景象。一名衙役还来不及将官服换下,便跟在流民之中逃命,王守仁一把将他抓住,开口问道:“你们的知府戴德孺如今在何处?”“还在衙门里,知府大人也准备逃离了,还在收拾东西。”“本官是赣南巡抚王守仁,带我去见戴知府。”被王守仁抓到的衙役,不敢再逃,只得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到了衙门,戴知府还在纠结哪些东西应该舍弃,突听到有人进来通报:“大人,赣南巡抚王守仁来了,说是要见你。”王守仁品级上比知府要高,戴德孺又惊又喜,激动的喊道:“赶快有请王大人。”一名衙役将王守仁领进了衙门,王守仁看着准备东西要逃走的知府,对这个四品官员有些失望,当下拉高了声音,气势威严的说道:“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反而临阵退缩,这难道就是你所学的忠君之道?”戴德孺羞得满脸通红,不敢言语,生怕这个上级让人将他抓起来,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将他就地正法。看着惭愧加惊惧的戴德孺,王守仁挺身而出,朗声说道:“眼下宁王谋逆已成事实,你又能逃到哪去,时候朝廷追究起来,你一样难辞其咎,何不留下来,与我一同平叛?”戴德孺两眼放光,难得这位王大人宽宏大量,不追究他的责任,当下拍着胸脯,大义凛然道:“既然有王大人做主,下官定当从命,平定那宁王叛乱,肝脑涂地,誓死相随。”王守仁满意的点了点头。戴德孺看着胸有成竹的王守仁,开口问道:“王大人此番前来,不知带了多少兵马?”“实不相瞒,本官从南昌城逃出来,只有两名随从跟随,中途还将他们遣散,如今只有我一人。”听到王守仁的话,戴德孺险些栽倒在地,这位王大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孤身一人竟然敢放出豪言壮语说要平叛,难不成他疯了不成?左看右看眼前的王巡抚,后者一副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戴德孺不由得苦笑着,语调凄然的问道:“王大人,临江府的兵马,还不够宁王塞牙缝的,自保尚且困难,何提平叛啊?”王守仁慨然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大勇。知其不义而讨伐,是为大义。忠诚朝廷慷慨赴死,是为大忠,如此,岂有不胜之理?”王守仁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大义凛然,饱读圣贤书的戴德孺惭愧万分,下定了决心要血战到底,绝不做那退缩的王八,就算刀斧加身,也要壮烈殉国。如此书生意气,堪比江湖豪客,同样怀着一腔热血,满腹豪气。戴德孺询问王守仁具体如何布防,王守仁大袖一挥,说道:“舍弃临江府,撤到吉安去,吉安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在那里我们才能与叛军一较高下。”戴德孺听从命令,高声喊道:“所有人撤到吉安。”话音刚落,便有数十名江湖中人飞掠进衙门,直奔王守仁而去,他们手中亮闪闪的刀剑,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保护王大人。”戴德孺几乎是声嘶力竭的高声喊道,他一个文官在这生死关头,竟然生出了无限勇气,一把挡在王守仁的身前,被一人射出的飞箭射中小腹。衙役捕快门慌忙拔刀迎击敌人,远处站岗巡视的士兵看到这突然的变故,也慌忙赶来,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