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秦山之下的万家灯火已熄,世界沉入黑暗,万籁俱寂,因为已经八月十二了,墨色的夜空中十分应景地悬挂着一轮将圆未圆的皎月。
天成大陆腹地。秦山山脉外围山腰。
打横抱着因为醉酒而睡得人事不省,身上裹着成亦影给的那件挡风用的粉色氅衣的冷晴走在黑漆漆的山林中,墨发高束,穿着一身单薄的藏青色长衫,顶着王泉那张圆滚滚的娃娃脸的炎子明只觉得他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的厉害,怒气值也是一直居高不下。
是的,这个之前在大梁国行宫里和梁笙德说他是“奉煦太子与煦太子妃之令前来接冷姑娘”的人并不是王泉本人,而是易容成了王泉的模样的——炎子明。
正因为这个王泉是炎子明易容的,所以当时在成亦影跟“王泉”提起十年前的往事的时候,“王泉”才会一脸懵逼……
至于炎子明为什么不直接顶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而是要易容成王泉的模样去大梁国行宫接冷晴……还不都是前两天那件事情闹的!!
这两天炎子明别提有多郁闷苦闷了,就为了前两天那件事,之后的这两天冷晴简直将他避若瘟神!不止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就算两人正面撞上了,冷晴也当没看见他这么大个活人似的就从他身边绕过去了!!
见冷晴待他的态度是如此从未有过的冷漠,比当初他向冷晴表明情意的时候要冷漠数倍,以至这两天炎子明一有空闲就开始思考他到底哪里做错了?竟惹的冷晴生这么大的气??可是饶是聪敏如炎子明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因!
炎子明是真的想不明白——按理说燕清秋怀的是他的孩子,又不是怀的冷晴的孩子,他要打掉燕清秋肚子里的孩子冷晴那么激动干什么?如果不是知道冷晴确确实实是女子……炎子明只怕都要怀疑燕清秋肚子里怀的其实是冷晴的孩子了!
可正因此,炎子明反而弄不懂冷晴为什么跟他生这么大的气了……
尤其让炎子明想不明白的是——就算他一开始是想打掉燕清秋肚子里的孩子,可后来他不也向冷晴妥协了,没有继续对燕清秋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吗?冷晴为什么还要生气??
炎子明就这么满心疑问地苦闷了两天,直到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没有在饭桌上看见冷晴,炎子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捧着碗筷的王泉——冷晴哪儿去了?怎么没有出来吃饭?
然后捧着碗筷还塞了一嘴饭菜的王泉用含糊的语句告诉炎子明——冷晴今天吃过午饭就去大梁国行宫赴成亦影的邀请去了,今儿晚上会留在大梁国行宫用过晚饭了才回来。
炎子明又看向一贯喜欢粘着冷晴的燕清秋——口不能言的燕清秋连忙附和地点头。
炎子明又看向沉默地吃饭的牧文——牧文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即看向炎子明,点头。
然后炎子明就更郁闷了——不但王泉和燕清秋知道冷晴的去向,就连牧文都知道,可他却半点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冷晴走的时候记得跟王泉和燕清秋还有牧文打招呼,却独独不跟他说??冷晴这是完全将他排除在外了吗?
咳咳……这里要说个题外话,冷晴去大梁国行宫赴成亦影的邀请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额外跟牧文打招呼,因为冷晴觉得她就算跟牧文打招呼了,牧文大抵也是不会理会她的。而牧文之所以会知道冷晴的去向,那是因为冷晴前脚才走,王泉后脚就跟牧文说了……
不知道这一层事情的炎子明那是越想越郁闷,越是郁闷,炎子明就连坐着都不安稳了。
又想到冷晴说要在大梁国行宫吃完晚饭了才回来,到那时天色约莫都黑了,炎子明又怕这山林间黑灯瞎火的冷晴在路上出个什么事儿,就更加坐立不安了。
因为担心冷晴,因此在用过晚饭后,炎子明就一直坐在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里等着冷晴。可是炎子明直等到夜幕降临,等到天边月亮都升起来了,冷晴还没有回来,炎子明这下可就彻底坐不住了。
既然干等着也是担心,索性,炎子明起身就朝着赤冰国行宫外走去,准备亲自去大梁国行宫接冷晴回来。
原本炎子明是没想到要易容成王泉的样子的,后来炎子明会易容,是因为在炎子明即将走出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的时候,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王泉问了一句:“爷这是准备去接冷姑娘?”
心急去接冷晴的炎子明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王泉却跟在炎子明身后尽职尽责地提醒炎子明:“爷以这幅尊容去接冷姑娘怕是不妥,毕竟那是大梁国的地盘,属下觉得爷还是易容成属下的模样去安全些,若是有什么事,用属下的身份也更好处置。而且……恕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冷姑娘近几日怕是不想理会爷的,爷若是不易容,即便去了,怕是也只能吃个闭门羹。”
俗话说关心则乱,王泉说的这些情况,若是放在平时,炎子明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但当时炎子明因为担心冷晴,一颗心早就乱了,又哪里还有闲心去理会这些?
因此,听完了王泉的话,炎子明当时就脚步一顿,沉默了一瞬后就默默地去易容成了王泉的模样,然后脚步不停地朝着大梁国行宫的方向走去。
炎子明在直奔大梁国行宫的路上原本还在计划着一会儿见到冷晴了他该怎么说才能让冷晴早早地跟他回赤冰国行宫,并且不能让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