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人影纵横,拳脚相错,你来我往,架势十足。谢宁看得兴起,因自己身在侯府,早来不便,干脆提议道:“不如往后也让他们每日此时都先操练一番吧?”
“这主意不错,就让无痕负责此事吧。”秦峰答应得爽快。剿匪之日迫在眉睫,于他而言,增添一份实力,便能增添一分把握。
谢宁点头赞同,目光又向场中移去。说来她也许久未与人较量了,听着这声声喝喊,难免有些技痒。
可若是下场,凭她的身手,对上这群小兵实在是以大欺小,也难有什么趣味。谢宁眼神黯下,视线里却突然跃进无痕的身影,令她顿时一喜。
这不是还有无痕嘛!
不过,无痕的功夫比她好多了。与自己切磋,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一个转念,谢宁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站在她身旁的秦峰,却没忽略她面上稍纵即逝的情绪变化,略一侧头,状似随意地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谢宁摇摇头,没好意思直言。
秦峰见状,倒也没有急着追问。皆因他一直派人留意着靖阳侯府的动静,若真有什么事发生,也逃不过他的眼睛。见谢宁避而不谈,他话锋一转,便道:“对了,我尚有一物要给你,且随我来。”
“哦?”谢宁被这一句话勾起了兴致,跟着他进了东屋。
房内无人,秦峰拿起放在书案上的薄册,转身递给谢宁,“阿宁,给你的。”
谢宁看了看他手中捏着的蓝皮薄册,先用帕子将手上的汗擦净,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翻看,望着纸上行云流水的潇洒字迹,惊喜道:“是字帖!”
“这是我昨日命人找来的,你既喜这字体,往后多抽些时间临摹便是。”
谢宁点头应下,将字帖收到了怀里,目光一转,留意到一旁书案上摆着的长幅舆图,便去问秦峰:“这是燕地的舆图?”
“不错,”秦峰对她招了招手,走到书案后,“图上有几处我看得不太明白,阿宁,你帮我解释一下。”
“好。”有了舆图,才能确认最好的行军路线和战术,谢宁看了看屋中的滴漏,趁眼下时辰尚早,细细地向秦峰讲解起来。
自此,天林坊众人早上便开始日日操练起来。除了有两日要向侯府长辈请安外,谢宁也多是早早就出了门,却是将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与秦峰的交流上。
尽管初涉兵法,秦峰却在这方面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一同分析王府幕僚给出的建议,大多数时候,两人的观点都是不谋而合。
讨论过剿匪的战术,谷穗和明霜做好的早膳便会恰到好处地送到众人手上。
随着剿匪之期一日一日地临近,三百新兵的状态也逐渐步入正轨,此时训兵,倒不必她再费什么心思。谢宁重新编排过行队,善于御射之人分练骑射,其他人则是绑着沉重的铁砂袋,每天跟着她锻炼体力。
不愿众人生出负面情绪,谢宁这个教头一向是以身作则,三拨人都要顾及到,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了。幸好外有谷穗、明霜,内有晓月、青柳,让她也享受了一把被人伺候的感觉。
转眼便到了七月十八,结束了一日的训练,谢宁照旧去了东屋。燕地的舆图,她早就和秦峰反复研究过好几次了,两人据此已然制定出了剿匪的策略,今日再议,是要继续探讨备选之计和应变之法。
谢宁指着舆图上一条细小的河流,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中闪动着晶亮的光芒,是只有在谈论起自己喜欢的事物,才会出现的自信,“此河下游,便是一处匪首聚集之地。若是敌众我寡,差距悬殊之时,不妨在河中上游,暗放巴豆,消弱匪寇实力,奇袭制胜。”
秦峰抚掌赞道:“此计甚妙。”
两人正要继续讨论,房外突然传来三声轻叩,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痕一声低唤,“主子。”
“进来吧。”
房门开阖,谢宁收回放在舆图上的目光,视线一凝,便留意到无痕递到秦峰手上的洒金请柬。下一刻,耳旁便传来无痕的禀报声——“这是方才轩王派人递过来的帖子,说是您出门在即,明日要约您去望仙楼为您送行。”
秦峰看也不看,便将手中的帖子放在了一旁,“他都请了何人?”
“祈王殿下,宽王殿下俱有帖,顾相和萧尚书府上也有人来过,”话至此处,无痕陡然看了一眼谢宁,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透露出担忧,“还有便是,谢姑娘。”
秦峰眉头一皱,顾不得去看谢宁的反应,便冷声问道:“秦曦派人去了靖阳侯府,指明给阿宁下了帖子吗?”
“是。”
谢宁心中一沉,是没想到这轩王秦曦竟会对她如此紧追不放。可余光瞥见秦峰冷峻的侧脸后,她却按下了心中的担忧,反过来去安慰对方,“子岳兄不必担心,明日你不是也要与我同去吗。万一到时轩王为难我,有你在,我也算是有了靠山。再说了,凭我的身手,便是你一时顾及不到,我也不会在他手下吃亏。”
话音一落,无痕便面色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对于她这番强颜欢笑的说辞,显然并不买账。
秦峰却收起了面上的冷色,缓声道:“后日便是离京之时,明晚宫中也会为我摆宴送行。咱们与他们也呆不了多久。”
“那好,”听过这番宽慰,谢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反正已经结了两回梁子,轩王早就被她得罪透了。对方想要报复,她虽拦不住,却也能见招拆招,随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