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顾晴菀这般内敛持重的女子,竟从未在人前避讳过对秦峰的关心。原来秦峰的咳疾是因她而起,怪不得牵扯到秦峰的事情,她都这般上心。
从秦嬷嬷口中得知了顾晴菀与秦峰过往的渊源,谢宁总算明白顾晴菀毫不避讳的原由。秦峰的咳疾因她而起,她心中的自责可想而知。
“自此之后。安王便抱病不出。除了必要的场合,平素是不会出门的,也只有近两年。病情逐渐好转起来后,才多露了几次面,却是照旧不喜交际,纵观满京城。也只有萧衍这小子和顾丫头同他有几分交情了。”
秦峰的确与萧衍交好。听了秦嬷嬷的话,谢宁不禁联想起昨日顾晴菀的说辞。点了点头。
“也正因此,”秦嬷嬷话音一顿,别有深意地看了谢宁一眼,“京中渐有传言流出。说顾家这丫头将来会被指给安王,作安王妃。”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才学。顾晴菀与秦峰都称得上登对。谢宁笑笑,便将秦嬷嬷扶到座上。直言道:“子岳兄与顾小姐的确般配,这传言倒也不是毫无根据。”
“是啊,”秦嬷嬷目光轻闪,感慨一句后,身子便靠上了椅背,一双锐利的眼睛也阖了起来,一副极为疲惫的样子。
“我问过侯夫人了,这几日府上都没有什么应酬。从明日起,你便跟着我学些规矩吧。今晚就早些休息。”
谢宁见状应声,“好。”随即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面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直到躺在床上时,还有些期待得睡不着。
她知道自己与旁人的差距,眼下有机会可以重学一次,谢宁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她不怕秦嬷嬷待她严厉,就怕自己学得不好,再被人小瞧。
孰料她虽想得明白,到了明日,竟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阳光明媚的夏日,微风轻拂,送来一阵清凉,侯府里处处是繁茂的花叶,耳旁时不时有小丫头嬉戏打闹的声音传来,叫人听着心痒。
这样的日子,便是不能出去玩,也该在院子里走上几圈,活动活动筋骨啊。为何要把她关在房里练规矩呢?
不怪谢宁怨念,她其实是个好动的性子,却被秦嬷嬷在房中拘了一整日,练得还是一件她做梦也想象不到的事情——站立。
自幼习武,谢宁对自己的站姿还是很有自信的,连扎个马步都可以坚持几个时辰,简单的站立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她不是不想学规矩,可这实在是没必要啊,秦嬷嬷又何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呢?谢宁一动不动地站在厅内,心里却忍不住烦躁起来。
似是看出谢宁的心思,秦嬷嬷微微一笑,从一旁的高几上拿了一只钵来,突然放在了谢宁的头上。
头上骤然一沉,纵然事先觉察到对方的动作,谢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惊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头上装满水的钵。
“啪!”一声脆响,谢宁的左手被竹条抽了一下。她没躲,手上也没传来什么疼痛的感觉。可再对上秦嬷嬷锐利的眼神时,谢宁却不知为何心虚起来。
“你这身量,比起一般女子是要高些,平日里也没什么驼背缩肩的坏毛病,站姿勉强还算过关,但你若是静不下来,就是再站上几日,也不会有什么长进。”秦嬷嬷冷声道。
谢宁讪讪地将铜钵放回到头上,眼观鼻鼻观心地反思起来。
“右肩往下抬一点,”秦嬷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水面不平了。”
这钵中水还有这样的作用。谢宁听话地放低了肩膀,重新调整了姿势,寸步不移地站在原地。
“不要低头。”
“眼神柔和一些。”
“目光稍稍向下看。”
秦嬷嬷的确厉害。谢宁只要稍有一点懈怠,就会被她立刻指出,在她严苛的教导下,不过一日功夫,谢宁的站姿虽仍有些小毛病,一颗心却真正地进了下来,无论秦嬷嬷是立在她面前,还是站到她身后的绣墩上,谢宁都可以淡定自若地保持站立。外头时有时无的喧闹声,也无法牵动她的心神。
日落时分,小院的晚膳做好后,秦嬷嬷才示意谢宁道:“今日便到这里,过来用膳吧。”
得了这句允许,谢宁才将头上的铜钵取了下来,捏了捏酸涩的脖颈,在谷穗和晓月的搀扶下走到了桌旁。
真是不练不知道,原来这么简单的站姿,也有这么多的讲究。用过晚饭,在秦嬷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浑身酸麻的谢宁直接躺到了床上。
“小姐,要不要奴婢来帮你按摩一下?”虽是受秦峰之托前来照应谢宁,明霜却没摆出对待客人的架势。未免见外,在明霜的主动提议下,谢宁便不再唤她为姐姐,而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不必了,”谢宁正在摇头,望着身姿亭亭的明霜,突然心念一动,便好奇地打听道:“要不是有秦嬷嬷教导,我还不知这规矩这么难学。明霜,你当初学规矩的时候,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头?”
明霜莞尔应道:“那时奴婢还小,的确是有些难熬。不过小姐您学得是京中贵女的规矩,自然要复杂许多,秦嬷嬷的态度也会严苛一些。”
“当个贵女可真不容易。”谢宁颇为同情地感慨一声,浑然忘记了,她眼下也在学着贵女的规矩。
“正是呢,”明霜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