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她提及此事,秦嬷嬷神情一滞,面上难免带出几分诧异来,低头又饮了一口茶水,片刻之后,才又抬起头来,开口答道:“这些面脂不过是我从走街串巷的货郎手中购得,时间已过了这么久,至于具体从何而来,我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当时谷穗也在我身边,你不如去问问她。”
连秦嬷嬷都想不起来,估计谷穗是更不会记得了。谢宁略微失望地低下了头,而后又急切地问道:“那这面脂用完以后,岂不是就没了吗?到时候我该如何?”虽说她只试过六七种面脂,可似乎对她而言,也只有那蔷薇面脂抹在脸上不会令她发痒。她倒不是非它不可,只是从前不注重养容,秦嬷嬷还曾嘱咐她,每日都要涂抹面脂。
秦嬷嬷嘴角一抽,难得有些失态,想到谢宁的特殊情形,便沉吟道:“你不必担心,面脂尚未用完,这几日我会找人仿着它的配方再制些出来,想必你用着也会无事。”
“好。”
对于秦嬷嬷的无所不能,谢宁是极其信任的。然而这种信赖却并非盲目,谢宁跟在她身边,虚心受教,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她那般善于应对之人。
***
第二日一早,因为即将前往丞相府赴宴的缘故,谢宁与秦嬷嬷商量过后,便暂时将梳妆打扮放到了一边,转而温习起礼仪规矩,是怕到了那日,她一时行差踏错,会在人前出丑。
这些规矩看似简单,学起来容易,想要做得标准却是极难。便是名门出身的闺秀,也是经过数年如一日的反复练习,才能有如今一丝不错的仪态。
相比之下,谢宁认真学起规矩,也才不到半个月的功夫。能够做到大体上看着不出错已是难得。只是旁人细看,却仍能从她身上挑出几处错漏。
秦嬷嬷一面指导她起坐走立,一面语气沉重地与她分析。谢宁见她一脸忧心忡忡,便反过来安慰道:“这世上之事本就是难以速成的。咱们只要尽力便好。来日方长呢。”
秦嬷嬷闻言一乐,却是出声埋怨道:“其实昨日楼氏所言确有几分道理。这丞相府老夫人的寿宴,请得都是与他们往来甚密之人。平白无故,也不知是要请你作何?”
谢宁眉心一跳,从秦嬷嬷这番话里联想到了什么。正要出言相问,耳旁便又传来秦嬷嬷的声音——“难不成,你与顾丫头之间,也有几分交情?”
她与顾晴菀吗?是见过几次面不错,对方待自己也是一向温和,何况似她这等性子好,容色美的姑娘,谁又会与她交恶呢?
望着神色困惑的秦嬷嬷,谢宁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一面练着走姿,一面出声答道:“倒是与她谈过几次天,不过这下帖一事,没准只是她顺手为之呢。”
两人虽能谈上几句话,可谢宁并不认为,自己在顾晴菀的心中,能被看作是高依妍那般手帕交的存在。
见她这般回应,秦嬷嬷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嘱咐她道:“以你的身份,赴宴之时应该会与侯府女眷坐在一处。至于向顾老夫人拜寿一事。倒是不必你过去凑热闹了。”
那便不用学什么拜寿的规矩。谢宁闻言,倒是轻松了不少,转念却又想到方才所忧之事,便停下了脚下步子。转身又向秦嬷嬷走了过来,“嬷嬷,您说这丞相府寿宴上,轩王会出现吗?”
秦嬷嬷闻声一滞,面上的表情陡然复杂了三分,神情凝重地看着谢宁。缓声道:“依理来看,此事倒是颇有可能。顾相在朝中人缘极好,皇子争储间虽只是中立,但他与众位皇子的关系倒都很密切。往年寿宴,诸位皇子都会派人道贺。今岁既逢那顾老安人六十整寿,想必轩王出席寿宴,亦在情理之中。”
那不就糟糕了吗?谢宁不禁烦闷起来,正要问一声‘如何是好’,却见秦嬷嬷沉吟出声道:“顾丫头该不会是知道轩王出席,才特意邀你前去吧?”
啊?谢宁闻声很是诧异,下巴差点便被惊掉,对着秦嬷嬷这番毫无根据的猜测,已是苦笑不得,“顾小姐为人和善,还曾因我之故劝说过高依妍。何况我二人无冤无仇,她何必要帮着轩王针对于我呢?”
“你说得也对,”秦嬷嬷目光一闪,将方才的猜测一句带过,便不再多提,“那日毕竟是相府寿宴,我会随行在你身旁。秦曦若真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恐怕也会收敛三分。”
两人正在交谈,却突然有一人从院外走来,谢宁因有武艺在身,耳力敏锐,便比秦嬷嬷先听到动静,一时也顾不得答话,对着秦嬷嬷使了个眼色,便向院外看去。
不多时,那人便出现在门外。谢宁定睛一看,不由拍了拍胸口,心道是虚惊一场。
来人却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谷穗,只见她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纸信笺,递到谢宁面前道:“小姐,这是方才门上送来的书信,说是从魏国公府处得来的。”
“哦?从魏国公府得来的?”谢宁还未出声,秦嬷嬷便先抢先开口道。
不必侧头看去,谢宁便可猜想到秦嬷嬷面上的戏谑神情,不由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接过谷穗递来的信笺,低头看过后,才一瞥身旁探头过来的秦嬷嬷,径直出声解释道:“是倾城所写之信,她也收到了顾晴菀的邀帖,才会写信询我是否也要同往。”
秦嬷嬷眉头一挑,点头扬声道:“哦,既是如此,那你便快些回信吧。”
“呵,”不想她还是有意打趣自己,谢宁已是不知该如何与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