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史菲儿遣了众人,自去暂且休息不提。单说大老爷贾赦乐滋滋地回到了自己宅子,喜形于色溢于言表。贾赦对张夫人说:“平日里我素以为老太太是个偏心的,经今日一事我方知是我错了。想来这世上哪有不疼儿子的母亲,也难为老太太此事为我考虑的周全。今后我们应更上心才是。”张夫人点了点头:“老爷如此想,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应更是欢喜。老太太素日思考周全,必是我等且不能及的。若往事里有些许让老爷心生不悦之事,恐怕也是因我们未能理解其中深意。”

贾赦听张夫人此言亦是点头,心中更喜。便将平日里积攒的些许不满愤懑一股脑地要抛在脑后了。虽说此时还未到搬家之时,但张氏已怀胎个六七个月,若依着今日约定好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只余半年时间准备。况且此次并非只贾赦一家搬动,贾母和贾政也要挪动,故而需准备之事颇多,而张夫人又有生孕,自然是劳累不得。贾赦倒是乐得忙活此事,难得的将平日里玩乐的心收了七八分,积极地去筹划准备去了。

回居正房,大太太张夫人倒是未如贾赦如此这般高兴,隐隐觉得这事中透着几分蹊跷。若说这自家老爷都能感到贾母的偏心,对于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那对于儿媳妇则更是再清楚不过了。自从张夫人入了贾家门,不出几日张夫人就发觉这老太太对自己不是太在意。起初张夫人还并不在意,这婆婆不喜儿媳,虽说不是家家如此,但也实在颇多。张夫人想着只要自己好生孝顺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日久见人心,慢慢地婆婆瞧出她的好来了,自然也就好了。可怎料想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自己恭恭敬敬孝顺了一整年,老太太对自己仍然是淡淡的。第二年,王夫人入了门,大太太才体会到并不是自己的问题,相较而言这老太太对二太太就好得多。虽然大事不显,可是小事上连府内烧火的小丫鬟都明明白白知道这二房太太更得老太太欢心。可是今日这般,如此向着大房却是头一次。张氏想不明白究竟为何老太太会有如此转变,倘若真只因为一个梦,那也太过牵强了些,于是心内倒有几分纠结。

这边张夫人心内纠结按下暂且不表,且说这二房贾政一众回房可是热闹许多。这二房因是与贾母现共居于荣禧堂,故而回房自是比大房要快了不少。平日里这王夫人出入厅堂身遭丫鬟婆子簇拥者众,脸上多少带着几分心高气傲得意之色的。今日却见这王夫人脸色煞白横眉立目的,不但如此,就连贾政也是面有怒意步履匆匆。跟随的丫鬟下人虽不知所为何事,但猜想应该是自家老爷太太在老太太那里说错话失了脸面,各个都收了脸上的笑意,垂头屏气紧随其后。

一路上王夫人可真是苦闷憋屈,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将手中的帕子攥了又攥。同贾政回到房内,小丫鬟急急给上了茶,贾政将茶端起来,又“噔”地撂下,瞅了立在一旁的王夫人怒道:“哼,夫人倒是好心情,这会子还有心品味枫露茶。”

王夫人一愣,连忙道:“老爷诸事操劳,这茶凝神定气,才特意给老爷备下的。”

“定气凝神,好好好,你自来是孝顺懂理温柔贤能的。那样的事,你自然是不便与我说,只好百般无奈的去跟老太太吹耳边风。如今可好,你是如愿了,老太太认你最懂理最孝顺,我这当儿子的却远不如你有远见!”贾政正值气头,也不顾丫鬟下人还在场,厉声说道。

王夫人一听,又气又怒,心里又无限委屈,连忙辩道:“我怎敢去背着老爷行事,平日里也只是在老太太跟前充个数罢了。那等大事岂又是我一个身在内宅的妇人思量的。还望老爷不要会意错了。”

“是啊,是啊,必然是我会意错了,太太贤能如何有错。反正错与不错的,我也是要迁出去的。你自是贤良孝顺,又深得老太太欢心,现在又把持这府内管家差事,届时被留在老太太身边也是件美事。”贾政见王夫人连句服软认错的话都没有,更是又气了几分。

此番话一出,王夫人更是欲哭无泪了,只得又道:“我对老爷天地可鉴,老爷若搬出去,我和珠儿也自然跟着绝无二话。”

“行了,我当然知晓你懂事贤良,此番你就依着老太太的话,好生收拾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让人笑话。”说罢贾政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去了书房。一屋子丫鬟婆子起先见二老爷如此震怒,都吓得都不敢吭声,都默默溜出房去,但也不敢走远,听到贾政说什么迁出去之类的话,心里都是一惊,忍不住狐疑猜忌起来。

王夫人目呆呆瞅着贾政出了门,半响才回了神。心里又恨又气,本来这事就是无妄之灾,自己巴不得能永远居于这荣禧堂内才好呢,哪里还有那样的心思?原本自己还指望着等回了屋子和贾政商量一二,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让老太太回心转意,可哪想到这贾政回府后竟然先拿自己一顿出气。王夫人一腔怒意皆在胸口,端起茶杯,才喝了一口,便“啪”的一下子摔在地上,叫到:“你们都是死了的么,竟敢拿凉茶应付主子么?”

屋外立着的丫鬟婆子听见屋里王夫人摔了茶碗皆是一惊,看来今日二太太是气着了。可是又是当值,不敢不应,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屋,王夫人贴身大丫鬟朝霞战战兢兢地又捧了一杯茶奉上,王夫人端起来仅挨了挨唇边,就又摔了茶盅,怒道:“你们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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