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洛蔺直白的问话教萧承羡一愣,握着笔难得的竟然无法从容的反应。
也无怪乎萧承羡会如此反应,自从得到消息起,还真没人跑来这么问过他这样的问题,甚至也没人敢问他,而是统一都在设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况且齐洛蔺是什么身份?充其量不过一个小辈,却偏偏一副彷如长辈似的问自己。萧承羡这些年来可再没遇见过有谁敢这样直言问自己问题的人。
连宫里头的那两位跟自己说话也总是绕着弯子的。
如今被齐洛蔺这一问,他都不知道该回答还是不回答。回答?要他怎么说,拿什么口气说?如果不回答,端起他王爷的架势来呵斥她会不会直接把她吓住了?
齐洛蔺看着他破功的模样,再看他手中握着的笔,心想幸好笔上已无浓墨,不然墨滴了那字可就可惜了。
不过也知道自己的问话不对,忙又做出弥补措施,“民女失礼,今天乍听来的消息,一时难以消化。还请王爷见谅。”大礼一拜,认错的姿态非常地道。
萧承羡终于能做出反应,顺势将笔搁下,看着自己书的“静”字,慢慢皱起了眉头,“今日去何府听到的?”
“是的。”齐洛蔺直接将何婉仪的名字祭了出来,只说是何四姑娘告知她的事情,也说了如今京内上下都知晓了。就只差说似乎就只有泷秀王府不知道了。
萧承羡不理会她话末的含沙射影,直白再盘问她:“去何府可有见什么人?有什么事?”
齐洛蔺由他一问终于知道何府的老爷为什么要让儿子摆那一出了,原来是吃准了萧承羡定然会过问自己今天过府的各项事宜,所以放心大胆的叫自己看那一出。
想至此,齐洛蔺也不用萧承羡再问一句答一句,直接就将今日的事情全盘交代了,“去何府后先去何夫人院里坐了片刻,而后便去了何家二姑娘的院子稍坐,何家的公子来过说要请何家二姑娘过目一下他作的画。”
“画是字画摊上临摹而来的,取的是封侯挂印之意。原本我不知道何家公子为何要临摹这画拿来现眼。而后从何家公子话间才明白过来,原是何大人先一步夸赞过何家公子画技不错,何家公子才来寻何家二姑娘看的。不过,我想这都是其次。大约是想让我看看才是真的。毕竟,王爷还在府里等着问我这事情呢。”
齐洛蔺说完偷眼看了一眼萧承羡,竟是发现他嘴角浮了些笑意,很淡,却很真切。
齐洛蔺蹙眉。心里存了些疑惑。
“还记得你上回写给我的几支暗线?”
“记得。”
“多亏你的那几支暗线,何家如今已在囊中。”
齐洛蔺听出来这话间有些歧义。
为何是已在囊中?若果联系萧承羡前面一句话与何家所言的封侯挂印图来论断,那当下的可能情况应该是何家愿意与萧承羡合作,可那用词该是“何家如今已然合作”。
囊中两字,只让齐洛蔺咀嚼出何家将要树倒猢狲散的意思来。
同时,也有些为何府叹气。何家那以画传话的目的那么明显,明眼人一看即知。但到了这边人的嘴里,却是另一层意思,真不知道何家知晓后会是如何情形。
此刻齐洛蔺陷入了如同萧承羡刚才一样的境地,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可是自己又没那个身份去问。况且问了,萧承羡也不定会回答。
可是不由明白人解释一番,按照她如今对京内各种细枝末节脱节了一大截的情况,要想仅凭自己想明白,恐怕还要耗上许多时候。
真正是进退两难。
只不过齐洛蔺纠结了半晌也没接上话去问,而萧承羡显然也没有要对她解释的意思。
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后就让齐洛蔺回去了。
齐洛蔺满心郁闷的离开。
第二天,辗转让小丫鬟去打听萧承羡在不在府里,如果不在就去打听许清渠在不在。
小丫鬟跑了两个地方,结果两位都不在。
第三天,齐洛蔺又让小丫鬟辗转去打听。
结果依旧是都不在。
府里的两位爷似乎日日都有事情忙。正经的那位不知道忙些什么,而许清渠估摸着日日都去接触那些士子了。
两位人物早出晚归,这一忙就忙到了二月春闱的时候。
业成早赴春闱约,要使嘉名海内闻。
三场九天的春闱牵动的不但是士子的功名之心。更是朝内未来的风向标。
放榜这日,齐洛蔺终于逮到了久不见人的许清渠,许清渠趁机也领了她一同去看放榜。
许清渠没有功名,也没法考功名,可如若他在京内,每年放榜的时候他是照例会去看看的。
齐洛蔺想这大抵就是想要找找感同身受吧。
皇榜张贴在贡院外。许清渠领着齐洛蔺还没靠近就见了不少泪洒当场的学子,有些直接晕厥了过去,还得麻烦同伴搀扶着离开。有些则欢天喜地,一路奔跑口中嚷嚷着连鞋都落了半只,竟也不自知。
许清渠指指贡院外各处的情景,对齐洛蔺说:“看看,年年的场景都是如此。”语气说不上是唏嘘还是平淡,看了许多年,似乎早看惯了,可似乎年年都颇多感触。
齐洛蔺曾结交的名人墨士都是经人牵线的,那些人不是世家的膏粱子弟便是已经存名内外的名仕,而今亲眼贡院内外人生百态,一时间觉得当初的种种美好都是虚幻缥缈。
她不曾亲临过贡院放榜,难得几次闻说什么人高中了,也都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