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木罕在这红柳河畔设下的埋伏,显然就连八剌都着了道,只可惜在统军火候和技能上,那木罕还是落了下风。显然按照他的打算,骑兵突刺、分割包围之后,八剌部各部肯定会如惊弓之鸟,各自分散突围,这样自然在外围不断压上来的蒙古步骑就可以轻松地将他们消灭。
但是八剌却反其道而为之,围绕着八剌大纛聚集的八剌部步骑越来越多,将四面八方防守的有如铁桶。刚才的混乱中,八剌部至少折损了五六千人,但饶是如此还有一万五千多可战之兵,再加上随着中军行动的弓弩和投石机,说这是一个蜷缩起来的刺猬也毫不为过。
而那木罕麾下兵马,在损失大多数穿插分割的骑兵之后,实际上也就只有三万余人了,而且这里面还以落在后面的步卒居多,战力并不高。再加上这支大军是抛弃了身后的家园前来设伏,在士气上也不高涨,面对这样一块难啃的骨头,胜算不多。
“如果那木罕想要拼命的话,这一战或许还是可以拿下的。”老童放下千里眼,沉声说道,“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蒙古忽必烈部现在能拿来对付八剌的最后力量都要消磨干净了,还在前方的八剌部前锋和两翼将会如入无人之境,彻底摧毁忽必烈部在蒙古西部草原和西北草原上的统统治威望,战线会直接推到河套甚至更东的地方。”
苏植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逐渐分出来明显对峙界线的战场。现在无疑那木罕已经丧失了主动,他麾下的军队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围困八剌,如果强行进攻的话更不符合忽必烈部的利益。
“唯一的办法就是撤兵。”老童摇了摇头。
话音未落,号角声已经再一次响起。苏植急忙抬头看去,代表那木罕的大纛还在飘扬,但是在八剌部防御阵型外不断游荡的忽必烈部骑兵已经开始缓缓后退,而那些步卒也是同样开始依次渡过红柳河。
“蒙古鞑子的撤兵号角。”老童顿时提起精神。
“那木罕真的想撤兵?”苏植沉声问道。
老童咬了咬牙:“看吧,不一定。”
苏植虽然只是一个中层武官,但是他能够被选出来担当敦煌市舶司的护卫队指挥使,作为敦煌市舶司的武官之首,说明他个人的能力还是得到认可的,只是缺少一些经验和历练。所以老童一说,他就隐约明白过来。
对于那木罕来说,除了撤兵,实际上还有一种选择,就是铤而走险。
一支军队在撤退的时候往往是最虚弱的时候,而敌人也喜欢在这个时候趁胜追击,尤其是以八剌的性格,在之前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那木罕就这么把人带走,出兵追击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
这样的话就等于原本蜷缩了一只刺猬、浑身是刺的八剌部,将会自己展开自己原本布置好的防御,再一次将队伍拉长,而此时断后撤退的那木罕麾下骑兵,自然而然也就再一次找到了将敌人分割包围的机会。
毕竟八剌部中军人数并不多,一旦再被这样分割包围一次,恐怕整个军队就真的崩溃了。
还不等苏植想通这里面的各个环节,那木罕的大纛就开始从红柳河边缓缓向东侧撤退。而与此同时,八剌部的防御阵型一下子拆开,大队的八剌部骑兵呼啸着从两翼直冲向前方的敌人,而大队的步卒也在中间向前压上。
“中计了。”老童苦笑一声。那木罕的大纛一开始不动弹,显然还会让八剌有所怀疑,但是大纛一动,八剌就真的按耐不住了,毕竟大纛移动,基本上就意味着敌人打算真正撤退了。
苏植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显然如果刚才那木罕的大纛继续移动而八剌部不出击的话,那木罕可以率军成功撤退。而现在八剌部追上来,那木罕又可以继续施行自己的战术。
无论八剌部进攻与否,这战场的主动权实际上都已经掌握在那木罕手中。而这也意味着八剌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木罕对得起忽必烈对他的信任。无论是关中之战还是这红柳河之战,且不管胜负如何,那木罕确实都展现出了为将者的能耐。”老童见到眼前场景,不由得感慨一声。
那木罕部的骑兵已经再一次策动战马,一支支骑兵直接插入八剌部骑兵和步卒之间的空隙,猛地向步卒阵中切去。那些八剌部步卒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突刺,顿时陷入慌乱。而两翼的八剌部骑兵还没有回过神来,大队的那木罕麾下步卒就已经杀到,而伴随着他们的,还有一队一直未曾出动的轻骑。
“那木罕的亲卫骑兵出动了。”老童喃喃说道。
苏植急忙定睛追上那一道道飞快移动的身影。那木罕的亲卫骑兵是忽必烈亲自抽调的怯薛军精锐,也是蒙古本部骑兵之中绝对精锐,之前大明在和怯薛军对战中,如果不是依靠火器的犀利,恐怕根本没有办法抵挡,饶是如此实际上大明和怯薛军的几次交手,都只能说得上是两败俱伤。
这支轻骑直接凿穿了两个八剌部骑兵百人队,然后杀入八剌部步卒当中,老童和苏植这个时候才看明白,之前那些那木罕部骑兵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协助步卒分割包围八剌部兵马,而是打开一条道路。
为这支全部都是当年蒙古西征权贵子嗣组成的精锐骑兵凿通一条道路,一条直接通向八剌中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