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饷事件之后,羿景宸暂时压下了三皇子羿景文通敌的证据,不想在内忧外患之际同室操戈,激起不必要的反弹,给乾东国可趁之机,给父皇久治不愈的龙体增加精神负担和压力。
羿景宸禀告父皇之后,派出极影,全国范围之内再度清洗乾东国潜入凤汐国的奸细;同时。他还上奏朝廷,请求调换了洛邑县县令。
十天之前,楚光耀在三皇子的庇护下,去了一个距离京城更近的县城徽县。继续他太平安乐的县太爷生涯。
取而代之的王文彪王老爷,是一个外形和内涵都与楚光耀相差千里的干瘦的中年男子。
在他第一天到任之际,就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让手下的衙役把嗓子喊到破锣一样沙哑,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履任了。
当晚。县城内的商贾就私下交头接耳,暗地里三五成群地商量以何种形式拜见新来的县太爷,什么时候邀请他吃个便饭、喝个便茶之类的。
这一拜见,这一吃、一喝的,就给洛邑县城带了连绵不绝的雨水。因而王县令私下里被洛邑县城的老百姓起了一个外号,叫做“王龙王”。
顾尘儿的这番描述让顾珺竹忧心忡忡。
环顾四周,自家深宅大院的积水无处排泄,侧院已经有三堵年久失修的围墙不堪水泡,昨晚轰然倒塌了。
县城内的低矮建筑举目皆是,平民百姓的房屋过半以上都是泥土混合着稻草脱胚建成。再这么泡下去,不倒塌才怪。
这些还不算可怕,最恐怖的是县城边的伊、洛两河一旦水涨决堤,城内的瀍河、涧河外溢,肆虐的洪水没有任何遮挡,将会以摧枯拉朽、一泻千里的气势,淹没整个洛邑县城,届时将会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二爷,靖王爷派人来了。”顾尘儿不知什么后带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靠近了他身边。
“见过二爷。”那个侍卫躬身行了一个礼,他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脸颊、胳膊、胸口往下流,可见行路之急。
“什么事?”这个时候派人来,必定是紧急得不得了的事情。
那名侍卫从怀中抽出一个油纸包裹的卷筒,打开盖子。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纸,递给了顾珺竹。
顾珺竹打开一看,是羿景宸的亲笔书信。
靖王在信中,给顾珺竹提出了一个难题。
洛邑县城的水灾已经成了定局,刚刚入仓的粮饷面临水泡、被冲或灾后被抢几种可能。无论哪一种情况的发生,都会给凤汐国带了不可弥补的危害。
顾珺竹当然明白后果的严重。也知道羿景宸给他写信的用意。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对方立刻从贴身衣物中掏出一块黝黑发亮的圆形碟牌,上面刻着一个草书的“靖”字,恭恭敬敬递给了顾珺竹。
这是无声的信号。
羿景宸的碟牌分为三种,一种是平日里交代从京城到地方各级官府办差办事用的玉蝶;第二种是调遣地方官员和五百人以下军队用的铜蝶,第三种是紧急状况下使用的铁蝶。
一般来说,从铁到玉,越是容易的事,平常人肯定会用不值钱的东西,而羿景宸的习惯刚好相反,他的这个特点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在分派不同的人去办不同的事时,碟牌都是他亲自给的、亲自交代的,很多时候连张晋都未必知道。
羿景宸是个心细如发的决断者,他的地位、他的使命要求他必须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侍卫从顾珺竹的手势,顾珺竹从碟牌的种类,就可以知道对方是自己人了。
顾珺竹随手将身上的一个腰牌摘下,递给了那个侍卫:“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知道了。”
没人知道羿景宸在信中写的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承担了何种艰巨的任务。
他的风轻云淡,他的雍容高贵,越在艰难危险的时候越超群出众、无人可比。
“属下这就回京禀告王爷,属下告退。”侍卫双手接过腰牌,躬身后退,消失在后花园月亮门外。
“尘儿,你跟我来。”眼见侍卫消失后,顾珺竹带着顾尘儿返回自己的书房。
他取出纸笔,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顾尘儿:“把这封信送到凌家,交给大小姐。你再告诉大少爷,让他照顾好顾家,照顾好老爷和夫人,我要出去几天。”
说完,顾珺竹独自一人走回自己的卧室,拿出一些随身衣物,塞进一个蛇皮袋子。
他给自己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从马厩里拉出的坐骑,从后院小门走出了顾家。
雨,在不停的下。
凌烟从几天前就开始做了准备。
她眼见雨水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就悄悄留心了。
凌府自从重建之后,凌烟下的最大功夫就是在丫鬟仆人的挑选上。
她亲自面试,选择了十名身轻力壮、老实本分的中青年男子做护院家丁,五名手脚勤快、干活麻利的丫头侍候家人,还制定了奖罚严明的规矩,重新整治了凌府的秩序。
前一段时间,她每天带着几个家丁外出采购柴米油盐和衣物,又在城北一块地势较高的山坡上租了一个农家小院。
囤积够足够吃个把月的粮食之后,她把家人全部转移到了这个小院里。
“烟儿,你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呢?你看城内哪户人家像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