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河军穿过泾源,穿过永兴军路,沿途上千里距离,竟然没有一支关西军马阻拦他们,而且还颇有些零散军马加入了姚古父子阵营,一副想要跟着姚家父子去博取更大功名富贵的打算。
要是姚家父子在汴梁成功,只怕种家对西军的掌握,也就从此走到了终点!
当时姚家父子出师,小种真是又气又急,一时间甚而有心想发兵追熙河军之尾,将其截在关西。幸得幕僚苦劝之下,说西军自家决裂,反而是坏了大局,才让小种留在渭州忍气吞声的等着姚家消息。
杨凌一举底定汴梁,逼降熙河军,其实在小种内心而言,颇有些乐见其成,还有点感激杨凌来着,姚古父子失势,西军决裂风波一时过去,但是为了争夺熙河路空出来的位置,还有熙河军那那些剩余兵马,小种麾下将领又闹出多少事情来。
小种守孝当中,也为之头痛,西军人事错综复杂,很难方方面面都摆得平,自家家务还未曾清理明白,东面又传来女真大举入寇,杨凌拥御驾亲征河东的消息,放在此前赵姓天家权威还未曾陵替之际,这等御驾出征之战事,必然要召西军勤王。
而西军怎么样也要检点出来部分军马出征勤王去,不过也不能高估了西军这个初具雏形的军阀团体对赵家的忠勤之心,第一次汴梁被围西军勤王兵马本来就不多,救援太原战事的时候还因为赏赐不至,不肯出力,让小种孤军深入最后败死。
第二次汴梁被围,西军勤王之师就称得上是寥寥可数了,至于那位中兴名将刘光世,干脆就是一路磨蹭,眼睁睁的看着汴梁被攻破,大宋遭遇靖康之耻,可是现在朝局明显为晋王杨凌所掌握,小种心里其实很明白,西军作为一个处于陕西贫瘠之地的大军集团,必须得到关东大宋腹地的支援,必须有一个朝廷作为依靠。
不管这个朝廷掌握在谁的手中!
现在杨凌当权,他拥驾出征,西军支应个万余兵马稍表善意,这其实是可以做的事情,偏偏小种这个意思一吐露,麾下幕僚军将纷纷反对,西军远征归来,元气大伤,熙河军选锋精锐又断送在杨凌口里了。
难道还要将自家实力白白送给杨凌不成?一兵一卒也不能与之,杨凌要独抗女真,且让他战去。最好和女真打到两败俱伤,那个时候说不定就是西军这个团体一飞冲天的大好时机!
可是这个时候虽然西军上下已经有军阀雏形,这是不可避免的,不过这些将领也低估了老种小种对整个大宋的忠心,两位老人从种谔以来世代忠君爱国,可是现在大敌当前,如何还能放任自流,自家兄长,临终遗言句句泣血,“西军上下,已然各怀心思,老夫去后,吾弟当慎之,杨凌虽有不臣之心,可历来都是敢于死战,比之西军,令老夫羞愧难当。”
“将来之事,老夫本不好多说,可是临了临了,还是大抵上嘱咐你两句,如若宋金交好,吾弟可在关西厉兵秣马,将养实力,保守一些,收拢人心也无甚大事,就是汴梁有令要除去杨凌也可……奉令行之。”
“如若宋金不和,则身先士卒者,必是杨凌,其时朝中衮衮诸公必定各怀心思,一个不慎,则大宋休矣,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生灵涂炭之时你也见得不少了……”
“杨可世乃吾之爱将,身死之事,冤屈莫大,白梃兵是我培养出来,也是我让杨可世送给杨凌,后来环庆军打散了,环庆军改晋阳军也是接手了大部分主力,其中也少不了老夫的推波助澜。”
“我们西军要留一些香火之情啊,即便是杨凌将来得势,大概也是不会对西军下手的,总能全个七八分。”
“吾弟当排除万难,以死抗金,不负列祖列宗抵抗鞑虏之威名,否则老夫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小种听了众人的劝告,准备不参与杨凌和女真人的战事,但是家兄之言也是历历在目,至少也不要在杨凌与外敌的战的时候给他添乱!
可是谁能料想,折可求居然放开岢岚军防线,让女真鞑子汹涌深入,河东战局一下就变得危殆至极。幸得杨凌亲身往镇太原,稳住局面,更在宜芳挫败女真军马先锋,终于挽回了危局。当时得知这样的消息,小种恨不得亲身赶往河外,斩了折可求这厮,折彦直这后生还在为老夫出了一口恶气,软禁了这厮!
身为大宋军将,总该还有些底线!宗翰所部,围困太原,完颜娄室突然又转而向西,兵压黄河东岸,一副要扫荡河外,并突破河防深入鄜延的模样。
这般军情,自然被鄜延军报了上来,而刘光世也领军准备东渡黄河,会合折家军马,摆出一副迎战态势,折家也答应与刘光世联军,然后两家共同进退。
战局一下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小种那小暴脾气如何还能坐得住,当下就率领径源军,秦凤军,两支大军七万人东进,号称十万大军,其余不愿意和那杨凌‘狼狈为奸’的就留在关西驻防,提防西夏的动静罢。
麾下幕僚还在哭劝保存实力的尽数扫地出门罢,这等软骨头,留着有毛用,小种也想清楚了,哥哥的话没错,武将就是要马革裹尸,种家儿郎死了数代,想这么干嘛,外寇入境,驱逐鞑虏总是没错的。
现在杨凌一人之力就是挡住了宗翰宗望主力,这完颜娄室,大小长短就是为他准备的,历史总算是站到了杨凌这一边……
他猛然站起身来,目光也凌厉了起来:“现在这安闲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