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和杨凌打交道还是太少,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亲身接触,现下恍然明白,晋王麾下,果然不是重文轻武!武臣在晋王麾下,才是真正得看重,得使用,得有出头!只要你有能力本事!
杨凌随口说了杨再兴一句,就又转回了头去,定定的看着西面群山,还有群山之间蜿蜒的道路,宗翰西进的可能性极大,到前线来看一遭便是明白了,可是纵然揣度明白了敌人动向,这场会战要打起来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女真大军到底什么时候动?
西军包括折家军会怎样应对?会不会自行其是?自己这里决战部署能不能及时完成?还有,河北那里能留出让自己从容与宗翰决战的时间么?
种种桩桩,都是问题,沉重的压在心头,宜芳敌锋虽然稍挫,可是风涛卷动,反而更急!就在胸中各种念头不住起伏之际,突然之间,杨凌就看见远处山上,突然也涌上一队人马,这队人马,同样未张旗号,同样就数十骑的阵仗。
可这数十骑,就如自己身边晋王亲卫甲士一般,体形雄壮,座下都是难得骏马,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人,身形不甚高大,面目这么远也看不清楚,他同样在竭力向东而望,相隔至少七八里的距离,两座山丘高处,杨凌与那人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那人定定朝着杨凌这里看了一阵,突然遥遥抬手一指,似乎在和杨凌打招呼一般,然后这数十骑就慢慢退下山去,杨凌身边宗泽等人,也发现了那几十骑动静,不少晋王直甲士都拔出兵刃,紧紧拱卫在杨凌身边。
虽然相隔如此距离,那几十骑对于杨凌此刻毫无威胁。但是都是从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晋王直甲士,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几十骑就有的俾睨之气,杨凌冷冷一笑,轻声自语:“宗翰。”
在这一刻,杨凌莫名的就知道这七八里外,突然一遇的那数十骑,簇拥着的人物到底是谁。完颜宗翰!他同样亲身东来,瞻看当面自己军势!
杨凌猛的拨马便走,在这一刻,自己无比肯定,宗翰大军绝对不会全力往西,而就是要在这太原城下,一堂堂正正之师,与自家军马决一死战,一如当年护步达岗时!
决战就决战罢,在燕地河北,女真东路军留给自己的时间,也再不多了!
夜色之中,黄河滚滚而过,黄河在这一段,是南北流向,西面就是鄜延军治所鄜延军城,而东面隔河相望的就是重要军寨,与鄜延军城夹峙黄河,遮护要隘,此处军寨规模甚大,地势虽然不算险要,但是寨墙高峻,一直到黄河岸边渡口都有军堡遮护,构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
渡口之上,尚泊着二十条渡船,连日以来,这些渡船不断的向军寨转运军资粮饷,补充兵力,如果是刘光世的鄜延军要渡河攻击女真在岚州军马,则此处军寨就是出发根基。
若是要守,也是遮护鄜延军不容有失的要点,所以这些时日,拘刷而来的船只,就在河上穿梭往来,到了夜里。在两岸就泊得到处都是。临近渡口的一处军堡之上,满桌都是酒水,各色熟食更是摆得满满当当,更有手下军士寻来的新鲜果子,一个个都在大吃大嚼,人人都是喝得有点醉醺醺的。
自从刘光世为副总管领鄜延军之后,这位名门之后在钱财享用上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鄜延军中各般好处,为他一扫而空,渡口关津,都为刘光世遣了心腹前来为他生财,不过近来随着大量军资粮饷补充向军寨,守卫渡口的领头多少有了点上下其手的机会。
捞着点好处就想到了跟自家一起苦熬的弟兄们,干脆就设了一桌,从天还未曾黑,就一直喝到了深夜,酒多了之后,一个个嘴上就没了把门的,提起这位掌鄜延军的刘将主,个个都是满腹怨气。
“直娘贼的老刘将主,还能给俺们留下一口吃食,这位小刘将主捕鱼,什么都捞个干净!”
“现在河东打成一锅粥,据说小种相公下了严令,这位小刘将主才忙着整顿河防,可也没见着他亲身来河边走一遭!现在还在绥德每日置酒高会,听那些从延州押运军资而来的弟兄们说,每一餐都要耗费百十贯!”
“折家不是东西,让开通路让鞑子打晋王去,小刘将主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准备就在河西面看晋王的笑话,渡河东进,进个甚鸟!”
“这样将主看来是跟不得了,将来万一上阵,看哪个出力为他死战!”在没有杨凌的时空,刘光世号称中兴四大名将之一,但是最名不副实的,也就是这位贵盛将门出身的所谓名将,生性豪奢,贪婪无度就不必说了,但凡遇战,不败即逃,先将数万军马联合折家军渡河与宗翰西路军战,结果在太原之西给娄室数千骑打得大败亏输。
女真二次围开封,刘光世迟迟才率领三千歩骑应召勤王,磨磨蹭蹭走到半途,汴梁就已然陷落,刘光世一路收拢溃军,壮大实力,最后在济州得遇赵构,被病急乱投医的赵构任命为元帅府五路都提举,从此就开始了他所谓中兴名将之路。
这条路就是一连串的不战而逃,拒不奉诏,骄奢自大,但偏偏又因为治军不严,各处流寇乐于归附麾下,让他麾下实力,一直在中兴诸军当中是人数最多的,当赵构终于决定拿下这位中兴名将的时候,刘光世麾下军马五万余,一下子就向女真叛逃投降得只剩下八千!
在这个时空,刘光世后来中兴名将风姿还未曾完全显露,只是初为鄜延路军马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