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战马也到了极限,走了几步就轰然倒地,这些女真甲骑打个滚站起来,摘下头盔,扯下盔甲,一瘸一拐的继续逃散,但是羽箭驽矢始终紧紧的追着他们,不住将这些丧失了战斗勇气,也没了任何气力继续战斗下去的女真甲士,射倒在血泊当中!
有些女真甲骑策马就冲向那从后抄截而来的宋军,但是迎接他们的,同样是一排又一排的箭雨,然后就是毫不例外的变成了刺猬,战阵之中,也终于开始响起这些凶悍真女真甲骑绝望的哭喊之声!
哈鲁钝就在尸积如山的战阵之中,呆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浑身只觉得冰冷,他的决断,让这支女真军马失去了最后逃脱的机会,注定要覆灭在宜芳城下,虽然只有八个谋克而已,对于南下宗翰大军而言,无足轻重。
可是南下狂澜,就此彻底阻住,大好时机,一下失却,等待着女真西路大军的,将是一连串的苦战,因为女真西路大军面对的,就是这样一支南朝强军!
而他自己的命运,也不必多说,就算是能逃出一条性命,宗翰也大度恕之,这剩下人生,还有什么意味?就在这里死了罢?银术可,俺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在这支兵马之前一次有一次败逃,只要你活下去,就能为俺报仇,为俺报仇!
突然之间,一种凶戾之气又涌在心间,某不甘心!某要活下来!还要撕碎这支南朝军马,还要将整个南朝,陷入血海之中!
红着眼睛的哈鲁钝,掉头便走,就想再拼最后一把,杀出一条血路来。不管回返宗翰面前,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他也要挣扎着活下来,看到眼前仇敌的灭亡!
打到现在,只有十余名亲卫,还跟在哈鲁钝身边,要说忠心,那是半点也无了,跟随哈鲁钝不过是惯性罢了。主将阵亡,亲卫斩之以殉。就是这森严军法之下,让他们下意识的还跟着哈鲁钝行动,哈鲁钝坐骑自是良驹,这个时候还有点体力,在尸堆当中穿行,马蹄抬起,就溅起血水。
经过一个尸体堆成小山也似的所在之际,突然从尸堆之后,就立着数名高大的身影,战马不住的打着响鼻,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杨再兴!
杨再兴太过骄傲,神策军顶在前面的精锐诸部,哪怕士卒都是精锐敢战之士,眼高于顶,没人惯杨再兴的脾气,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就被打发到后路大营来了,而薛永是神策军军将中难得性子和顺之人,而且能耐烦剧,杨再兴归于后路大营,薛永照顾有加,就提拔到了充作他亲卫的那一指挥骑军当中,而且还抚慰过杨再兴一次。
虽然杨再兴未曾说几句感恩戴德的话,可薛永的恩德,他从来都没忘记,神策军很好,虽然杨再兴人缘不怎么样,可也知道,但为袍泽,没人会故意踩到他头上,军将都是领头厮杀,给他的俸饷赏赐,也从来未曾克扣过半点。
如果说神策军给他这个厮杀汉一丝温暖,则温和的薛永,则让他更是感动,薛永是从北渡白沟河就跟随杨凌的心腹大将,虽然厮杀本事不如一流,可是重在得杨凌信重,杨再兴虽然也是后起之秀,听说晋王还点了杨再兴几次名,虽然这点名不甚光彩,几乎每一次都是大骂先人一顿,责怪他不服从甚劳什子纪律,不跟随党的脚步,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厮杨凌的一种关护,一种爱才之切。
饶是如此,薛永地位,与他天差地远,可薛永曾经笑着和他说的一句话,杨再兴从来未曾忘记。
“就拿这里神策军当家罢,乱世当中,多少可怜人!老实听令,奋勇杀敌,到时候给你娶个媳妇儿!”其实薛永并没有多看重杨再兴,杨再兴的爆脾气有的时候也让薛永不怎么待见,但是他性子就是如此,但归于他的麾下,兵就如子,怎么抚慰照应都不为过。
这点温暖,就让最开始怀才不遇的杨再兴记得牢牢的,可现在,薛永死了!
战事从高潮打到如今尾声,打到女真鞑子就在眼前崩溃,打到女真鞑子哭喊哀嚎着被射成刺猬,打到这些凶悍不可一世的女真鞑子也如曾经被他们所践踏蹂躏之人一般软弱!
杨再兴就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厮杀在最前面,他的目光一直在哈鲁钝身上,带着十几名甲士轻骑而追,杨再兴状如疯魔,虽然战事已定,可是这个时候战场之上流窜的女真军马依旧不少,死了几人,掉队几人,到了现在,就上下身边的四人了,直到看到哈鲁钝匆匆从眼前而过。
就是这个女真大将,奔前跑后,大声下令,在战场上一个生还的甲士指了指哈鲁钝,“杨将军,就是那厮,杀了薛将主!”
不比哈鲁钝在战场上左右厮杀,遇多则避,杨再兴直接就往女真人的西面退路截去,就在哈鲁钝从尸堆旁驰过的时候,杨再兴双目已经血红,手中大枪一举,“杀!”
麾下四五名甲士蜂拥而前,此时身边甲士气力远在哈鲁钝之上,片刻之间,就有三名女真甲士倒地,杨再兴一提战马,大枪一个横扫,便是打下两名甲士下马,杨再兴以前下手,自然是留有余力自保,可是现在就是全力厮杀,那两名女真甲士,身心早已俱疲,一个照面之下,肺腑俱碎,张口就吐出碎肉。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杨再兴就抢到哈鲁钝的身前,大枪一扔,猛然扑出,将哈鲁钝扯入泥水当中,哈鲁钝在他手中拼命挣扎,可是杨再兴的气力哪里是他比得上的,若是全盛时期,自然可以在马上步下走上几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