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变的不仅仅是这发色,最让人感到陌生的,是杨凌身上那种再也不加掩饰的昂然英风锐气!英锐之外,更多了一种可以将天下人命运掌握在手中的枭雄气度,目光顾盼之间,已然是凛然有威。
梁师成从来自视甚高,可是在此刻杨凌面前,竟然有一种意欲俯首的冲动,此等人物,若刘郎才气,若生子当如,若赤壁横槊,岂是一个死气沉沉,万马齐暗的大宋所能容得下的?为何此前在大宋就没人能看得出来?
杨凌目光在室内如剑如电般的一扫,摆摆手,几名卫护着他的甲士行礼退出,还将门轻轻掩上,此刻室中,就剩下赵佶与杨凌两人而已,赵佶已然不发抖了,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定定看着杨凌,沉声问道:“尔欲弑乎?”
杨凌看看他,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神色,寻了个地方,自顾自的坐下了,看到杨凌如此无礼的举动,赵佶脸色更苍白了几分,愤然道:“要弑便弑,君王死社稷,朕又何惧?”
杨凌抬头没好气的看看他:“别装了,老子想杀人现在汴梁就已经是尸山血海了,谁不知道留下这么多人,是天大的麻烦,说真的,某真想将汴梁屠城一空,你真要逼老子动手不成?”
赵佶强撑着又问:“为何不杀?不震慑群臣,不据以立威,如何立得住脚?朕读史多矣,欲为权臣,将来行废立事,哪有一个心慈手软的?其谁欺欺天乎?”
杨凌疲倦的摇摇头:“要不是你们不成我何苦接过来?西军就再不受名分所制,而大宋四下同样分崩离析,我没时间一个个的过去打平啊,只不过,边关将士因为你们这一帮昏君佞臣,妄死妄伤了不知道有多少,想要什么,我只是凭着扶危定难挽救天下的功绩堂堂正正去取!”对于杨凌所说的,赵佶半懂不懂。
杨凌疲倦的摆摆手:“今夜事,就如此了,你安心在我监管之下,一应享用,只要不太过份的,都不会短少你的,老实一些,保你善终就是了,天明之后,还要在群臣面前,将大位传给太子赵恒,你这场内禅戏演好,你要明白,这结果已然是比……好多了。”
赵佶哼了一声,猛然起身:“朕岂能为乱臣贼子所迫?天位有归,归于朕身!什么内禅事,朕岂能如不成器的儿子,为尔等狂悖之途的傀儡?要朕性命,但取就是,俯从尔等,却是一枕黄粱!”
听到赵佶声音猛然高起来外间甲士一下推开门,看到这些重甲之士意欲涌入,赵佶忍不住又腿一软,坐倒在榻上,本来还想再拿一阵门面,这下再撑持不住,终于将自家价码和盘托出:“朕自德薄,罪己就是,今夜之事如此,就算朕还在位上,杨卿还怕功名富贵不保?朕与你君臣相得,齐心协力中兴大宋就是,杨卿欲行何事朕皆一力支持!杨卿可为封王,可领枢密,可遣人镇河东,镇河北,知开封府!要如何整肃编练禁军,也一由杨卿自便,朕若在位,天下人心岂不更安?还有谁敢阻挠杨卿行事?”
杨凌一直静静的看着赵佶表演,听到赵佶语调里面忍不住带上了点哀求意味,终于扯扯嘴角算是笑了,他摆摆手,几名在门口的甲士又无声退下。
“杨卿若是要扶持太子上位,那么今夜你率领兵马,以为孤平叛为名与太子火拼了一场,又当如何解释?”
杨凌看了看赵佶,当下便眉间一动,“某要的是将尔和太子的势力一并拔起,我要的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今夜所行之事,无非是如此……”
杨凌望着赵佶,淡淡道:“我不想杀人,并不代表我不敢杀人,你听听,外面现在动静如何?”
赵佶镇定心神,就听见乱了一夜的汴梁城已然安静不少,此刻却是另有一种声音在响动,却是在全城各处都想起的哭喊之声,这哭喊声隐隐约约不知道在多少处同时响起,虽然不如乱事起时那般声势惊人,铺天盖地,却也为汴梁全城所闻,不知道让多少人在这哭喊声中站立不定!
杨凌语声不祥的响起:“都门禁军倡乱,其军将辈,上至三衙管军,下至大小使臣,将尽数拿下,或杀或囚,无一幸免!现在就是神策军分队前去拿人抄家!新君即位少不得就有几百颗人头为新君贺!”
赵佶汗出如雨想开口说什么,却讷讷的发不出声音来,杨凌起身,打量了赵佶一眼,微笑道:“你怎么就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我固然不想大宋乱,不想元气消耗过甚。不想在几年之后天崩地裂的大变当中大宋依然无力抵抗!可是老子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以为老子还会放你在大位之上,等着有机会将老子千刀万剐么?你以为老子真的有这么傻?嗯?!”
最后一声反问,狰狞无比,赵佶听到,汗出得都快虚脱了。
杨凌紧紧按着手中剑柄,缓缓走动:“什么再回大位,想也不必想了,就是天明之后内禅事,你要生出什么老子不想看到的变故出来,同样还是一个死字!天下人视我为操莽,岂能没有一个操莽的样子?听命行事,可保余年,不然你就以为老子真怕担上一个弑字?”
赵佶闭上眼睛,哆嗦点头。在杨凌面前,竟然连发声都不敢了,杨凌揉揉脸颊,这凶恶模样做久了,的确有点累。
不过赵佶就吃这一套,他对自家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不管别人如何苛待与他,只要能保命,都能安心承受下来!
女真破汴梁,挟他北上,妻子儿女为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