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足县有晋阳军一部镇守,差不多也是晋阳军向西伸出最远的一个据点了,这几日不知道多少人逃难涌至此处,指望晋阳军能对他们稍加庇护。
原来大足县冷清残破,除了几百晋阳军驻守之外,难得见到一个百姓,现在残破的城墙之内,四下都搭起了窝棚,生起了一个个火堆,难民神情呆滞的向火而坐,等待着天色变亮,期盼着天气能稍微暖和一些,期盼着明日能多寻到点食物,期盼着这残破的大足县能挡住凶残女真军马的兵锋。
更多的人连这种奢望都没有了,只是麻木的随着挣命而已,今日死还是明日死,在这乱世当中,似乎已然没有了分别。
城墙上,一簇簇尖把猎猎燃动,晋阳军的军汉们瑟缩的在城墙上值守。
这几百军马,大多数是新在朔州招募出来的,甲胄不全,器械不完,未经什么操练,这个时侯漏夜在城墙上巡守,看着远处燃动的火光,人人都是脸色青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怕的。
一个头戴黑羽毡帽的粗壮汉子,身上甲胄完全,一看就是军将,现在同样也盯着远处火光,不过脸上却没有半点惧意,打量一阵之后,就狠狠吐了一口冰坨也似的吐沫,骂了一声:“杀不绝的女真鞑子!”
杨凌心目中第一大敌,始终都是女真,经营燕地与应朔诸州,也就是要加大日后对女真决战的防御纵深,不让女真军马一下就杀入宋境当中,而且这些地方没有宋境之内那么复杂的情势,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势力。
杨凌大可在这些地方放手施为,扩充军队,积累军资,经营基地,既然晋阳军拿下了朔应诸州,杨凌就没想过要放手。
晋阳军或者黑云都出身的这些军将,正是骨干。在晋阳军中为数也不甚多,一个人就得当几个人使,卢俊义做了太原之事后也就给这样调来调去,风雪当中。着实是吃了不少辛苦。
本来晋阳军为了拣选一批人马扩充军队,趁着冬日好生操练一番,等力量壮大了,开春之后,也许这朔州就稳稳的掌控在晋阳军还有站在晋阳军背后的杨凌手中了。
谁知道卢俊义辛辛苦苦才赶到大足县这里没几日。女真军马就突然杀到了面前!卢俊义身边,自然少不了那下人出身的燕青,这些时日辛苦,燕青反而高壮了一些,一身甲胄,竟然颇有些英挺气质。
在军中人人也都看好这少年,胆气好,见人就笑,身上任何东西,都舍得跟军中袍泽分享。更重要的是每临阵必当先,什么号令,都笑呵呵的遵奉行事,从来不叫一声苦。
马术不错,厮杀也来得,每一日在军中都在飞速成长当中,而且临阵经验甚而比不少晋阳军都要丰富许多,人人都视其为军中新起千里驹,只要命大,前程无限。
他紧紧跟在卢俊义身后。除了腰间佩着的长大马剑之外,还背着一张步弓,腰囊斜插四个装满了白羽剑的撒袋,加上一身甲胄。怕不有六七十斤重。
燕青却行动如常,探头探脑的问卢俊义:“员外,这里守得住么?”
卢俊义回头扫了他一眼:“省些气力不好?披挂恁多物什,还未上阵,就脱了气力,恁般没心眼!”
燕青笑呵呵的道:“员外。俺使不完的气力,不妨事……女真鞑子俺见识过,来去飞快,也能熬苦,能一边行军一边在马上睡觉,说不得就摸到城下面了,到时候再寻兵刃,反耽搁厮杀。”
卢俊义摇摇头,又吐了口吐沫:“女真鞑子也不是牲口!今日又卷了四十里,打破七个堡寨,四天之内,行进连厮杀,二百里下来了,这天气也冷,连夜再扑过来,汴梁小娘扔石头也砸死他们了,今夜他们过不来!”
燕青点点头:“今夜过不来,明天总得过来……员外,守得住么?”
卢俊义扫视四下,看着城内满坑满谷的难民看着四下燃动的火堆,这么多人将小小大足县挤满,不少还进不了城只能附廓而居,似乎离城墙近一点就能安全一点。
这么多难民,堵得兵力在城中都调动不了,就是这城墙,既低矮又残破,一应附属守备设施全都没有,守城器械也是空空如也,就是城中这几百军马,自己初至,连麾下都头都认不全。
看着他们那个胆战心惊强自支撑的模样只怕一看到女真旗号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轰然崩溃。
从理性上来将,这个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县城,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
女真军马扑来,只会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燕青看着卢俊义咬牙切齿不吭声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员外,不如俺们就走,这边人地俺们总比女真鞑子熟,加上这天气还在冷得很,血都没有化完,说走也就走了,还僵在这里做甚?”
卢俊义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是晋阳军!军中儿郎,岂能无令就擅自行事?此间军情俺已然回报了将主,俺们如何行事,要等将主号令!你怕死不成,怕死就走!”
燕青吓得不敢多说,只是摸着脑袋嘟囔了一句:“员外不怕,俺怕什么……”
卢俊义再不说话,只是凝神望着远处火光,其实他既然给遣到最西面镇戍,临机处断的权力是有的,真要引军回避女真兵锋,也没什么。
可是他直接被杨凌选到了黑云都出身,向来是作为未来可领数千军马的军将培养的,军中情势,知道得甚清楚。
现在连司晋阳军,态势可以说是七零八落,河东的晋阳军分置两处,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