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地州县陷落,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晋阳军应州守军被围,存亡不知,因粮运不济,应州晋阳军守军一直溃退到主城才算站住脚,当然吴玠打着的是就粮名义,并没有将朝廷断全军接济说破,可字里行间怨气也再明白不过。
河东路的中流砥柱太原重镇,居然也自乱起来,太原府城中有安抚使,有运使,有仓使,有宪使,有驻泊禁军,有弓手土兵,有团练强壮,居然连治安都维持不了!损失财货不计其数,伤亡数百人,几处屯粮被烧毁,要不是晋阳军正移营太原府,奉命入城平乱,但凡有一只入侵女真军马游骑至此,轻轻松松就夺取了大宋河东路最为要紧的河东路!
河东路再如此下去,就有可能全盘溃决,来敌不管是谁,轻松就压到黄河边上,渡过封冻的黄河就是一马平川,可直抵汴梁。
大宋定都此间,本来就是战略上最为巨大的包袱,与辽战事紧张的时侯,数次计议迁都,和辽人一旦缔盟和平,又将这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旧事再度翻拣出来,大家才手忙脚乱,发现汴梁这份繁华富贵,实在是脆弱得很!
河东事必然要应对,可是又如何应对呢?
首先要紧的是兵马,难道再将西军拉出来?将西军动员出来去江南平乱,最后北伐燕云,朝廷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大笔的资财,除了实在没兵马用之外,也是打算好好削弱一番已然有些尾大不掉的西军。
这次西军好容易挣扎回去,已经颇有些再不出陕西诸路的牢骚发出来,想再调他们出来,没有个半年一年的时间动员,想都不要想,那时候河东是个什么局面,简直不必问了。说不定来敌已经逼到了汴梁城下!
历史上女真第一次南下,虽然是勤王,没什么条件好讲了,一切都是从简。西军也来得颇迟,也不是全军而出,最多就来了一半,女真围汴梁之后,西军才出关东而抵汴梁。女真撤围而去之后,接老爹位置的钦宗又轻易的将西军投向被围太原方向,结果一战主力败亡,女真飞快反扑,第二次包围汴梁的时侯,西军余部基本上就动员不出来了,这些余部,后来就成为南宋时期的吴家军,陕西残余地方,连同四川。就是西军余部事实上藩镇割据之地。
兵马上头,想来想去还是要打晋阳军的主意,吴玠的奏报当中,暗示得再明白不过,因为进驻河东以来,上下薄待,军无战心,才退保太原,要是能维持晋阳军地位,河东事还有转圜余地。晋阳军可以一军独自力战,成败利钝虽不敢确保,但总能阻挡来敌让其不过黄河,直抵汴梁城下。
议事诸公。都觉得丧气,虽然晋阳军要是可用,至少能为朝廷应变争取到应对时间,可是实在没味道得很,这么一支桀骜不驯的军马,怎么也对付不了!
杨凌带出来的兵马。栽在他们手中的重臣,从童贯等一路数过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除了兵马,还有军费,大宋军马,只要开兵打仗,这耗费就是天文数字,原来朝廷打发晋阳军去戍边,就给了区区数十万贯,要是让西军上下知道,估计大牙都能笑掉。
一旦要用晋阳军打仗,这粮饷就再不能这样应付了,朝廷过去几年拉下的巨大亏空,还远远未曾填上,靠着杨凌从燕地暗自谋反一般手段般的经营,晋阳军日子才稍稍好过一点,不过对于这么一个巨大帝国而言,杨凌的动作对于朝中基本上还算是杯水车薪,。
大宋有钱,只不过在其间分润的人太多,有些赵佶收入内库也再不肯拿出,真能补贴到三司的,数目还是太小,按照常理估计,这至少是要千万级别的军费支出,饶是河东路本地积储能贴补一点,中枢三司至少也要拿出一大半,六七百万贯朝上跑的数字,朝廷到哪里去拿这笔资财出来?
但逢战事,赶印一笔新届交钞当军饷,那些军汉可是不认了,而且又要增发交钞,市面上一听到这个消息,恐怕苦苦维持住的交钞行情,也要马上崩溃了,虽然没有现代财经知识,可这朴素的理财道理,大宋三司还是知道。
不比后世据称极其有范的民国,用了那么多留学生,博士硕士德克士,可以闭着眼睛发法币金圆券,震动之下,这应付河东变故最要紧的兵财两事,还是没有一个结果,当道诸公只有矛盾上交,等赵佶圣心独断了。
其实对于这些老狐狸而言,未尝不是将最为难的决断交给赵佶来做,自家到时候担的责任就更少一些,现下朝廷处处都是党争,还架得住在这等大事上将把柄交给政敌?
人人装傻充愣之下,心中忍不住都是慨叹,这晋阳军,这杨凌,只怕又要翻身了,却不知道谁人却要倒霉,此人,命直恁般硬!
可是对于赵佶而言,这决心也是不好下的,焦躁之下,也只能耐着性子,每日都召见重臣入禁中问对,可对于这些重臣而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两日之内,如何能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出来。
赵佶无论如何征询意见,都是不得要领,朝廷中枢,这几日气氛都绷得紧紧的,就是禁中,也没了往日的歌舞升平之慨,所有人都预感到有一场大风波正在酝酿当中,可谁也说不准,这场风波,到底会是怎样!
……
蔡相宅邸,这个时侯一队元随亲卫,簇拥着换了冬日装裹的车马匆匆而来,丞相仪仗,规模甚大,路上行人,纷纷走避,车马在大门外停下,几个伶俐内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