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李家新附军这些乡勇一般的人物,辽人的降军,好歹当日也是皮室军中一支能战之军,经过正规战阵,有几分凶悍之气,女真人在他们心中也积威最深,女真兵马在后督战,只有拼命向前。
而李家新附军更多的是畏畏缩缩跟在后面,走几步回一回头,堡寨当中,丁壮们还在女真兵马的监督下,不断的将可以引火之物丢进火堆当中,火势延烧,已经烧着了房屋,火星爆裂,弥漫四下,稍微前行迟了一些的,在后面督战的女真轻骑,就毫不客气的弯弓射来,将他钉死在路上。
比起前面还寂静无声的宋军大营,这背后近在咫尺的死亡现下更恐怖一些,这家李家寨新附军跟在皮室军降军之后,出近似哭喊的呼号之声,不分队列,最终也乱糟糟的狂涌了出来!
几千步军,从一个不大的堡寨当中同时分三路涌出,衬以背后猎猎燃烧的堡寨景象,有着一种近乎末日的疯狂。
那些辽人降军呼号着冲在前面,有的人还扛着木板,准备架濠而过,更多的人就只是手持兵刃,准备爬濠而上。
这长围开挖,不过才两天时间,虽然宽度足够,但是深度还不够,壕沟两侧,也没有削成绝壁,并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转瞬之间,这狂涌出来的人潮,已经到了壕沟边上,对面仍然没有动静,辽人降军当先就跳下了壕沟,在底下挤成一团。
在前面的人拼命在土壁上刨土,准备将坡度改得更平缓一些,好沿着跑上去。
壕沟内侧的土墙,也没有完全修整完毕,高的高,低的低,甚至还有缺口未曾完全合拢,只要爬上壕沟。就能沿着这些缺口冲过去,直扑宋人大营!
哪怕就是不去扑营。也能在宋人营盘间隙当中冲出去,也就算逃出生天了!
人群越涌越多,在壕沟里,在壕沟外侧拥挤成一团。有的人在上而站不住脚,就被挤落下来,只要来不及爬起,就被无数双脚同时踏过。就在这混乱达到顶峰之际,就听见一声梆子响动。土墙上探出无数人头,在几个缺口处猬集的人头更多,每人都是张弓负箭,稍一停顿,无数支羽箭就已经呼啸而出!
这几乎就是顶着对手的脑门在放箭,羽箭如暴雨一般掠过密集的人群,每一支羽箭几乎都能溅起一团血花,而且这些弓弩手几乎都在集中射击壕沟底下的人群,顿时壕沟底下猬集的步卒人人身上都给钉满了箭镞,歪七扭八的倒下。鲜血四溢,在沟底横流,火光映照之下,反射着幽暗的光芒。
这阵箭雨实在来得太过凶戾,停顿了少顷,才听见惊天动地的垂死惨叫之声,在壕沟底下接地连天的响起!
这一阵箭雨,几乎就摧垮了涌出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步卒们的士气,猬集在壕沟四下的人潮,发出了不像人声的惨叫。轰然四散,只要不跳进壕沟。随便就朝任何一个方向开始逃跑!
可是冉有大火,外面有宋军无情的箭雨,这些人。又有何处可去?
韩世忠所领步军,几乎是在最短时间内粉碎了女真人组织起的这次三面牵制突围冲击,但是也有不妙之处,本来韩世忠所下的将令是就近抽调出数个指挥的步军,奔赴北面列阵,至少稍微拦击。女真必然会从北面突围的骑军主力一瞬,好让他率领的白梃兵重骑赶上,这里大火升腾,照耀得周遭如同白昼一般,白梃兵也能看清冲击方向,起足够有力的冲击,也许一举就能将这些女真骑军打垮,到时候,就胜局定矣!
可是这三面突然爆的冲势,在受到无情箭雨打击之前,声势却是足够的吓人,再加上今夜变故迭生,背后大火焚堡,大多数人都有点失却了正常的判断能力。
这些步军正拉出来之际,领兵步军将领看到已经有大队人马向自己营盘所在方向扑击,就做出了一个看起来再自然不过的决断,立即调动全部人马,迎上土墙,先将眼前声势惊人的突围挡住再说!
在这一刻,北面堡寨门口,仍然毫无阻挡!”
完颜宗弼高高站在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各色新附军们被他们女真兵马驱赶出去送死,他眼光扫视战场一眼,大声下令:“开北面堡门,尽冲出去!全力向南,接应哈鲁烈!”
虽说是这样说,可是完颜宗弼心里已经明白,支援哈鲁烈不过是说辞,宗弼也是宿将,虽然比起宗望宗翰还是少了一份统帅气度,但是可以预见他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差于这两位女真顶梁,只是需要时间成长。
饶是如此,其敏锐的战场嗅觉已经是告诉了他,神策军主将就在哈鲁烈所在之处,这李家堡寨的主堡却又不是自家营建,一把火烧了也就烧了,里间的李家寨人马在他们眼里,人命也不是人命,牲口一般存在而已。
还不如赶出去给韩世忠所部大军制造一些混乱,牵制韩世忠一些时间,自家就率领精锐而出,以犁庭扫穴之势斩将夺旗,杀了神策军主将,再转攻已经无兵可守的燕京,这燕地大事还不定矣?
早就在预备的女真甲士,咯吱咯吱的将北面堡寨大门拉开,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战马洪流涌上吊桥,敲击得桥板如雷一般作响,甚至都压住了满壕沟内垂死新附军步卒的惨叫之声!
战场上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这战马组成的洪流从堡寨北面倾泻而集,堡寨内大火爆出的火星飘拂在这些骑军头顶,仿佛就是一朵流动的红云!
今夜李家主堡内外,战局变幻,就连战场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