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一出营寨,便直往自己的营中,在自己的军营处,又多了好几顶营帐,便是辽国使臣的临时住所了。
基本上已经搭建好了,周遭还有不少自己麾下的士卒在帮忙固定。
见到杨凌前来,士兵都纷纷向杨凌行礼,杨凌一路行来,只是拍拍这个的肩膀,捶一捶那个的胸膛,“好小子,几日不见便如此壮实了。”
杨凌在部署面前从来都不会显示自己高人一等,月余整练,不少士卒在训练的时候没有达到要求,惩罚吃食减半,杨凌却是与他们吃的同样的饭菜,同样也不足半,不少人都劝鉴过,但杨凌不以为然,依旧如此。
跟着这样的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远处十几名契丹人站定,望着他们安扎营帐,指指点点,却也是为宋人的扎营效率点了个赞。
“在下杨凌,乃是本都都头,当面可是辽国使臣。”杨凌走上前去,抱拳问礼。
当下使者团中,一个面容苍白,二十出头的契丹人上前,此人正是易容而来的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带兵往易州方向虚晃了一枪,迷惑了郭药师。随即便调头南下,此次出使,表面上由其部将耶律阿古哲为正使,他居于幕后,为副使。
实际的决断权还是在耶律大石手中,当下耶律大石走出来,同样行了抱拳礼,“杨都头有礼,某耶律海东,乃是此次副使,这位乃是我们的正使大人,耶律阿古哲。”
杨凌对着耶律阿古哲行了一礼,耶律阿古哲也是有样学样的还礼,只不过动作便不似耶律大石那般行云流水,毫无矫揉造作之感了。
杨凌陪笑一声,“鄙处简陋,薄待了两位贵使,杨某已经将情况上报,想必不久之后便有人前来会见。”
“有劳杨都头,我契丹本以武功起家,深耐苦寒,况某等身负重责,纵使吃些苦倒不值当什么。”耶律阿古哲上前阴测测的说道,这一番话说出来便有些失礼了,甚至有些倨傲。
耶律大石只是在旁冷眼观之,说实话,平日里一个小小的都头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
不过自从杨凌来此之后,举止得体,不卑不亢,哪里是一个地位低微的武夫,他也想看看此人面对阿古哲的刁难究竟会作何应对。
杨凌不温不火的只是笑道,“事且从急,得任何军令,目前环境简陋,也是权宜,贵国有何物短缺只管告知杨某,能应下来的,杨某绝不说二话,待得童宣帅移至雄州,届时便可接贵使进城安居,某也可卸下这等差事。”
耶律阿古哲答道,“无妨,在场众人都是沙场出身,吃得苦,打得硬仗之士,不会在这上面有所挑剔。”
“说得也是,那女真使者前来也是极为随意,来此数日,竟然只是在营中闷头大睡,似乎几个月未曾合眼,送来吃食只是狼吞虎咽,未尝有半点挑剔,嗨,要不怎地说是靠吃苦起家的。”杨凌临走之前,有意无意的说道。
夜已深,营帐之内,确定外间无人偷听之时,耶律阿古哲方才对耶律大石窃窃私语道,“林牙,怎么办,听那姓杨的所言,女真人竟然也来了雄州,女真人无利不起早,来此必有蹊跷。”
“女真与宋乃盟约之国,先前便相互约定,合击我大辽,某断定此次女真入宋,所图者必定乃是于我大辽不利。”耶律大石只是眉头紧蹙,“那杨都头乃是宋人,为什么将这等消息告诉于我,需知若是女真来此,在与宋人谈判之时,童贯必定会打出这张底牌,届时即便我等侥幸说服童贯,也会付出难以接受的代价。”
“反正俺看宋人直娘贼的花花肠子最多,没有一个是安了好心,俺料想姓杨的轻易告诉俺们这个消息,未必不是挖了个坑使俺们跳下去!”耶律阿古哲向大石林牙道。
“阿古哲,你能想到这一点便已经是极为难得,需知天下无利不起早,送上门的好处定然烫手,只是你的性格还是颇为急躁,此事若是静下心来便不难分析出杨凌此人的真正意图。”耶律大石耐心的解释道,“吾与宋人交手数次,杨凌此人的上头便是白梃军的杨可世,若说杨凌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俺们是为他人所指使,必定就是杨可世。”
耶律大石说到此处,耶律阿古哲的双眼不由得瞪大了些,白梃兵,当日白沟河一战,正是这支直娘贼的重骑,冲击林牙的中军,已然撕破到耶律阿古哲眼前的防线,至死之际,每一个人的眼中只是满满的坚毅,这支军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因为除了杨可世以外,凭借着杨凌的职位是无法接触到地位更高的宋将,但是某却听说杨可世此人秉性直爽,休说心计,就连稍稍奉迎上官的事情也未曾做过,且极不懂变通权宜,若说是他唤杨凌前来暗示某家,某却是万箭穿心也不信。”耶律大石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见解,阿古哲却只有连连的份。
“所以,某料定,杨凌所作所为就是他本人故意为之,至于目的,这也正是某疑虑之处,总之这几日告诫麾下儿郎行事小心一些,切莫乱走动,碰上女真人,折死在此,某也只当没看到。”“林牙军令,莫敢不从,某这就去吩咐麾下安分些。”耶律阿古哲只是拱手奉命罢了。
“让萧余庆在白沟河北随时待命,若是有何不测,也方便接应。”耶律大石行事速来稳重,步步为营,未虑胜先虑败,凭此易容孤身前往宋营便可观之其胆魄。
在杨凌后世的历史中,也是两宋之交的豪杰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