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再说其他的,已然是无用,姚平仲此地,还有带甲之士两千有余,周遭隔各将手中或多或少也有些本钱,这些都是熙河军的敢死之士。
要说熙河军,在打西夏的时候,比起其他三路强军,熙河军可谓是其中顶在最前头的,论明面上的战力绝对是西军当中质量最高,即便是遇到这等突发的状况,各处兵马不过也就是与自家统兵者失却了联系,其实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家袍泽,到了这个境地,无非就是数十人抱成一团,结成战阵,长矛林立。
辽人轻骑一轮冲杀之后,熙河军将士阵亡者便是有两三千人,可是接下来的境况,辽人却是占不了多少便宜,姚平仲周遭不自觉的便是聚集了一众将领,这个时候谁人不是以姚平仲马首是瞻!
“将你们的将旗都竖将起来,随某在此处列阵!”姚平仲这个时候也是打出了火气,打西夏的时候,姚平仲随其父冲锋陷阵,父子并上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也就是这等泼天似的国战,需要的往往就是这等稍稍还有些锐气的少壮将军。
换做乃父,说不得就是下令,着一军未乱之兵马断后,其余诸将收拢残部,速速撤退!
可是姚平仲却是就在此处,直接凭借着麾下两千儿郎,列开了阵势,直欲将辽人推出自家的营地,身后诸将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还能多说什么?
难不成弃了小姚相公,自家逃命?且不说自家兵微将寡,随便撞上一队辽人便是存了生死之患,即便是逃出升天,弃了小姚相公,姚古相公那里却又如何交代?
恐怕还不是将自家脑袋拿出来谢罪!
众将只是在片刻之间就做出了决断,身后各自亲兵都是跟在姚平仲队列侧翼,稳稳的站定,只是向前而杀。当面辽人这个时候却是有一支兵马直直的往姚平仲所处撞了上来。
长矛如林,伴随着一股震天的呐喊之声,直刺而出,第一排将士所处的压力最为巨大。只是呼吸之间便是被碾做肉泥,可是这个时候,辽人的冲劲也是为之一滞,扑面而来的便是数百杆大枪长矛,人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此处战场。便是犹如一处宰割人命的机器,稍稍不过盏茶的功夫,死伤者甚重,顿时便是成为了战场之上的焦点所在。
“是小姚相公!”无数各自抱团熙河军兵马都是遥遥相望,见到如此,纷纷往此间靠拢,姚平仲所在之处,一路横扫,将辽人兵马一步一步驱逐出自家扎营所在,聚拢兵马。郝然已经有五千之数!
无数的飞鸟从栖息的林间惊惶的飞起,杂乱惊鸣穿过西坠斜阳。
从北边飞旋而来的狂风,如刀锋般掠过人的面庞,将此处的滚滚狼烟一丝丝的扯散。
刀枪林立,军气森林,数千辽人军列阵肃立。
摄人心魄的军威,使那骄横的狂风也不得不敛神静气,在庞大的军阵前嘎然止步,只能屏息轻抚着那一面面战旗。
黑色的战旗,如滚滚巨浪般卷动。那一面红色的大旗尤为醒目,旗面上绣着两个斗大的“己室”字。
大旗之下,一名身材魁硕,面色冷峻的青年将军。正在目光沉静的凝视着西面大道。
他身披着粗犷的黑色的板甲,手中持一柄浑铁的大刀,半开半合的眼眸中,透射着炯炯的目光。
此将乃是萧干麾下大将己室八斤,此间围剿第二路前军便是尤其主持,下间谷道厮杀的辽人兵马也不过就是两千之数。厮杀到现在,其间宋人的士气反而高涨了起来。
“小姚相公,果然是用兵如神,任你辽人心机之深,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
姚平仲微微有些得意,以一己之力将形势瞬间逆转,此等功绩,料想也值得吹上两年,这北伐的头一功,俺姚平仲却之不恭了!
姚平仲浑然不觉此时此刻山林之间的辽人早已经是枕戈待旦,先前而来,不过就是试探之所在,已室八斤长刀向着敌军一指,厉声高喝:“擂鼓,全军突击!”
令旗摇动,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随着最高亢的一通鼓起,震天的喊杀声骤起,四千镔铁铁骑轰然而出。
须臾间,滚滚铁骑组成的庞大楔形阵,仿佛决堤而下的洪流,挟裹着毁灭一切的无上威势,如山崩石裂一般,向着正西方向的宋军兵阵突卷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兵,是己室八斤麾下最精锐的陷阵营,五百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将指向苍穹的枪矛压低,无数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动容的巨大箭头,撕破空气,如死神的獠牙扑向敌人。
姚平仲和他麾下的将士,望见这等可怕的阵势,无不变色。
这些志得意满的熙河军,原以为可以翻盘,却不料对手早有准备,还有数千精锐在前,士气为之一挫。
如今面对士气旺盛,虎狼一般的辽人甲士,士气已然崩溃。
重重打击之下,姚平仲所在军阵的斗志已处在被压垮的边缘,前排的骑士惊恐相望,胆大者尚在四下环顾,担心的已经在拨马开溜。
惊恐的宋兵寻声望去,视野之中,蓦然瞧见无数的敌军,如幽灵一般从黑暗中,正汹汹如决堤的怒涛般涌向自家这边。
是辽人,是辽人趁机发动了进攻!
已然心惊胆战之极的幸存者们,他们的仅存的意志,在一瞬间就彻底瓦解。
再若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军心瓦解的这班幸存的熙河军轰然而散,跑得动的立马丢盔弃甲,望着来时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