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林牙为国之柱石,身负大业,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是何事劳动林牙亲自来此,莫不是赵鹤寿那个不成器的在易州不安分,惹恼了萧监军?”郭药师在马上淡淡的说道,赵鹤寿乃是他手下的部将,如今分镇易州,但是其为人秉性再加之郭药师一再告诫其不得生事,料想不会出现问题,这句话不过就是抛砖引玉尔……
“郭将军想到哪里去了,大石林牙和萧大王素来看重常胜军,此次前来不过例行巡视,顺道有些事情要办。”萧余庆在马上也不为所动,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住地平线。
说了等于没说,郭药师只是无趣的勒了勒战马,身后的甄五臣却是心中有些感触,“郭大哥啊,郭大哥,想当初俺们本就是饥民成军,一条命本就不值得什么钱,老天侥幸让俺们兄弟聚在一起,活到今日,这些年来纵横天下,也未尝有丝毫胆怯,怎地驻了涿易,行事却这般谨慎,大石林牙又如何,若是想与俺们常胜军过不去,一并接下厮杀一场便是,人死鸟朝天,反正活到今日,某这一条性命早就是赚够了本钱。”
日头将至,不远之处,马蹄之声铮铮而响,当先一名契丹骑士手持牙旗,首先越过土包,出现在郭药师的眼中,风吹动牙旗,只是猎猎作响,随后一批批高大的燕地战马相继跃出,马上骑士身高力大,马术娴熟,尽皆为虎贲之士,气势恢弘,直冲而下。
若不是马上骑士刀剑入鞘,弓未上弦,恐怕这般阵势,真要引得常胜军中军大动,或列阵迎敌,或掉头就往涿州城之中撤退了,待得郭药师看清飞奔而来之骑士仅仅只有数百人之后,终究是将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松了下来,大石林牙,只是为震慑而来。
契丹骑兵在距离郭药师军阵之前五十步距离勒马停住,难得的是,数百骑士,未尝有丝毫摩擦碰撞,坐下马儿彼此之间的距离都是掌控得极到火候。
众骑士突然分开一列,一人从中策马缓行而来,正是耶律大石,郭药师,萧余庆却已经利落的翻身下马,朝前跪拜,“拜见林牙!”
耶律大石也是下马,颇为豪爽的扶起二人:“郭将军和萧监军镇边辛苦,某此次前来不过只为检校三军,怎地郭将军摆出这般阵列,劳动将士某心中倒是过意不去得紧?”
郭药师身后的常胜军将佐士卒这才稍稍从方才刚才林牙亲军的震慑之中缓过神来,纷纷拜倒行礼:“林牙一路辛苦!”
“诸位都起来罢,郭将军,萧监军,俺们进城吧!”说完一手拉着郭药师缓步向涿州城之中行去,而对于身边的萧余庆,却只是稍微给个眼色而已。
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不知这二人真是好到了极致,方才短暂的剑拔弩张却已是烟消云散。
郭药师也是豪爽的大笑道,唤过甄五臣,“五臣,备好上等酒菜,好生招待林牙麾下儿郎,某与林牙先行一步。”
说完之后二人携手迈入城中,耶律大石身后十余名甲士只是跟着进城,其余兵马就在外头下寨,酒水肉食不要钱的担出来应奉着。
平日里,常胜军过得甚是节俭,如今大石林牙所部亲军倒是有了口福。
甄五臣亲自负责接待契丹将士,除非是被猪油蒙了心,否则谁敢在这上头克扣半分。
需知在常胜军里头,将郭将主军令执行得最为彻底的便是这个天杀的甄五臣。
契丹军将也不着急,随身帐篷等物什先放在一旁,七八个人围坐一圈就这样席地而坐,大口咀嚼起来,看得一旁的常胜军士卒直吞口水。
涿州州城之中较燕京更为萧条,每家每户粮食几乎都已经见底,过着上顿不接下顿的生活。
好在城中每隔两日便接济施粥一次,这才不至于饿殍遍地,一路行来,不知有多少曾经的高门千金衣衫褴褛的站在路边,只要某位军爷有兴致,做个露水夫妻,管得一日果腹也好。
耶律大石心情愈加沉重,只是一言不发往州府衙门之中行去,待得到了府衙,一桌酒菜席面早已备好,二人主次坐定,耶律大石率先开口道,“郭将军,涿易二州乃是燕京屏障,此处,万万不可丢失,如若有懈怠,为宋人所趁,便可直抵我燕京城下,责任不可谓不重。”
郭药师挺直了腰身,也是一本正经起来,“林牙说得是,某南征北战,刀口舔血半生岂有不知兵家重地的道理,末将自受萧大王任命以来,未尝不担忧宋军压境,城防整顿未尝懈怠,宋人若敢越雷池一步,某麾下儿郎却早已是枕戈以待。”
“常胜军本为怨军菁华所编,郭将军的统兵本事和麾下战力某自然是不担心的,儿郎用命,某也不能全力支持,但有所难,郭将军尽说便是。”耶律大石与郭药师小酌一杯,只是不温不火的交谈。
“林牙有所不知,现下国难当口,军心士气勉强够用,萧监军皆是从易州将粮草转运而来,拨付的粮草仅仅只够将士一日两餐温饱,城中存粮不足三日,末将料想,若然战事有变,宋人围涿州而不攻,不消数日,便能兵不血刃取下涿州,易州兵马不足千员,若无燕京援兵,孤城之下也难坚守。”郭药师说到此处,只是站起身来,深深作揖。
“林牙明鉴,若真如此,恐大势将倾,末将自作主张,强征易州民户商贾存粮,统筹用度,方才能够有所存粮,但也正因为如此,城中百姓怨气颇大,某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末将请求林牙能在粮草用度之上稍匀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