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文官的慷慨陈词一下子将本已低迷的气氛推到了**,看到了希望的众人无不赞颂,就连年岁渐长的严之恒也拊掌而起,为那文官的勇气喝彩。可是就在这时,先前打断那吕主簿揣测的那个年长文官却摇了摇头,连呼不可。
不可?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闻言,那年轻文官眉头不由得一皱,继而问道:“为何不可?”
“吾并非说徐县丞的办法不可。只是其中的细节有待商榷。”说着,那年长的文官便站了起来,示意众人坐下听他把话说完。
“徐县丞锐气可嘉,可你若是不去赴任。反而北上余姚,那帮新附之徒势必会将此事告知孙知府。若是孙知府请动了陈大帅为他上奏监国殿下,监国殿下也必不可能否决此事,那时我等即便把沈主事请来也晚了。不如遣一亲信携书信北上,我等具名其上岂不更好?”
这一番话立刻引来了众人的附和。就连那个徐县丞也大言其老成谋国。如此,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待那个年长的同知亲笔手书后,由在座的众人具名其上,便由同样与沈调伦相熟的那个姓徐的县丞寻了一个亲信家人北上余姚送信。
完成了这件事,一众文官在做了一些文人长做的如赋诗、唱和之类的风雅事后才意犹未尽的散了。不过最近这段时期相聚的日子也不多了,有的人会留在府城,如那年长的同知;有的则过了年就要前去赴任,如新任的东阳知县严之恒;更有的如那徐县丞一般的这两日就要启程,赶在年前赴任的。
今日一别。可能要很有一段时间才能再见,也可能再也无缘相见,于是乎这些人的诗中很多都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以至于让数日后得知了这里面的大概情况的陈文颇有些哭笑不得。
列位具名写信给沈调伦的老营文官本来约定了保密的原则,奈何做的诗赋中很有一些欲语还休的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反正陈文的那些军官在吟诗作对的方面基本上都跟文盲没什么关系,就连陈文对于诗这个东西也仅限于上学时追妹纸的蹩脚情诗和酒局上的淫词烂调,对于那些平仄之类的东西很是陌生,但是这世上有些事情却耐不住一个问字。
一个与会的文官做了首诗,觉得不错。总要和好友传唱一下吧,这是中国古代的文人最爱的事情之一。传唱的过程中,若是有心人从诗里看出了什么端倪,相询之下大家都是好友自然不能不说。不说就分明是告诉人家“我信你不过”,这样的事情文人们是轻易不会做的。可若是说了,这种内幕就会在“这事情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切勿外传”和“放心吧,我肯定守口如瓶”之中传的满城风雨,而陈文的亲兵张俊就是这么从他姐夫在老营的一个朋友口中听来的。
听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回想起******翻城之役,那句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还真应在了明末的绝大多数的读书人身上。
永历元年,由于鲁监国受郑彩之邀大闹福建,使得福建的军事压力剧增,浙江清军被迫南下援闽。
闻之浙江清军主力南下,“宁波六狂生”中的华夏、王家勤、董志宁便串联了屠献宸、杨文琦、杨文瓒、董德钦等人便密谋将整个浙东的抗清武装组织起来一举光复宁绍,进而围攻杭州。
为此,他们通过冯京第联络了舟山的黄斌卿,又派人约了王翊和李长祥等义军进攻绍兴府,同时还与原在史可法麾下任职,此时作为满清宁绍巡视海道孙枝秀的中军游击陈天宠、仲谟二人相约,在黄斌卿攻城时反正,一举拿下宁波府城鄞县。
当时浙东清军兵力吃紧,宁波本就不多的清军还有一支奉命南下台州,使得这里的清军兵力更加捉襟见肘,而他们的计划如果能够保证其突然性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可谓高得惊人。
可问题在于这些起义的谋划者不仅联络了义军、准备反正的清军和舟山明军,还在相熟的好友中四下串联,最后消息居然传到了谢三宾那个无耻小人的耳中。结果被谢三宾告发给了清军,才导致了王翊的老巢被宁波清军袭击、黄斌卿进攻宁波的惨败以及宁波起义事败,与事者被清军抓获处死。
最让人无语的是,清军抓获华夏时,满清宁绍巡视海道孙枝秀垂涎于谢三宾的巨额家产,诬告谢三宾为华夏等人的同谋,结果却因为华夏不屑与这等小人为伍,在审讯时言及谢三宾不配与他们同谋,导致了那厮的侥幸脱罪。
从历史的记载中,陈文知道明朝的士大夫并不笨,而且可以说是非常的聪明。奈何在明朝优待读书人的制度下温养了两百余年,在朝廷便骂骂皇帝、欺负欺负武将,在家乡便利用免税田吸纳百姓投献,更有甚者结社凌迫地方官员,阻碍行政。
到了明末,原本朱元璋定制读书人可以仗剑游学以磨砺士风的读书人们一个个摇着擦了香粉的扇子,带着书童在人群之中大放狂言,可真要是需要他们做事时却完全不知所谓。
生在网络时代,陈文很清楚南明的抗清运动是全国化的,几乎每个县的县志中都有相关的记载,无论是起事,还是失败后遭到清军的屠杀,写满了那个时代的正史和野史之中。
而各地的起事者除了那些反抗满清官吏横征暴敛的民众外,其他的很多则是由当地有威望的读书人串联、组织、带领那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