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去浣衣局,你手受了伤,去了那里可怎么办?”
游初春看了看伤口,抬头看着藤萝,道:
“我来就好了,反正我做惯了家务。”
“谁在此吵闹?不要脑袋了么?”
突然闯进的声音使得四人惊吓不轻,一起扭头看去,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个黄色身影的男子,背后跟着一个太监,面色沉静的走了过来。
太监见着四人,声音带着凌厉,道:
“你们是哪个宫的?这般没规矩?竟敢在宫内大吼大叫。”
四人本就崩溃的心情在这时再次被逼上绝境,神情带满惶恐,倒是藤萝沉得住气,按照姚清婉之前的教授,此人身穿明黄,必然是皇族之人,便依着规矩礼仪行礼,柔声道:
“给贵人请安,奴婢四人是今年新进宫的采女,因无才无德,派往浣衣局劳役,然因不曾走动宫中,才会迷路,行至此地担心误了时辰挨骂,故而抱怨自己大意,扰了贵人,还请贵人赎罪。”
男子只是静静听完,瞥了眼四人手上带的包袱,并没有多余的言语,反倒是一直盯着游初春,眼中竟带有哀色,好似最初的失去,再也握不住的遗憾。
随着一声叹息,男子终于开口,看着游初春道:
“真是有缘,真是有缘。”
说完竟然笑了起来,走上前几步,看着游初春道:
“你是新进宫的采女?”
“是。”
惊慌的游初春听得问话还是保持了镇定,柔声回答,男子听后却是一笑,
“听说今年的后妃都是周贵妃选的,看来贵妃也有走心的时候。”
“是奴婢无才无德,入不得贵妃娘娘的眼。”
“呵,世事难料啊,当真是有缘,宫里有个地方,叫缓履台,哪里景色很美,若是有空,可去那边走走。”
游初春对来人的话语直感觉奇怪,然又不敢多问,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
男子侧过头,却正好看见握着左手的景惜芳,微微皱起眉,道:
“你们四人都是去浣衣局的?”
“是。”
四人齐声道,男子看了眼景惜芳的伤,
“你手受了伤,不用养伤么?”
“奴婢出身农家,做惯了家务,这点小伤,并不碍事的。”
男子有一瞬的沉默,拿出袖子里的手帕递给游初春,示意游初春为景惜芳包扎,但看到拿过来的是这样锦绣的手帕,景惜芳心里却慌了,低头道:
“奴婢不过小伤,不敢污了贵人手帕。”
“无事,好歹包扎一下,不然这血一直流,还没到浣衣局人就没了,回头叫太医给你看看好了。”
说话间游初春已经流利的为景惜芳包扎好伤口,看着熟练的手腕,男子有一瞬的心酸,景惜芳闻言有些不安,
“只是小伤,是奴婢自己粗心所为,已经承蒙贵人手帕包扎,不敢再有其他,况且太医看过必然用药,浣衣局沾了水也没用的,奴婢先谢过贵人。”
男子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浅浅嗯了一声,景惜芳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恩情往往比仇恨更难面对,放下压力的景惜芳轻轻抬起头,脸上扬起轻松的微笑,男子正好低头看见,那如深山泉水一般清澈的目光,如画的眉目,带满江南水乡水灵之气的气息,眉梢眼角,看不见一丝算计,就如清晨开放在山坡的鲜花,独自绽放。
男子转过身,却侧身回看了眼游初春,遗憾的眼神带满哀色,便再也没有言语,带着太监独自离去。
总言绝路已绝境,谁料峰转水路通。船家起伐歌声远,何曾静心听莺鸾。
身在困境暂委身,一路风光有流连。天意岂是凡人猜,不归此身何必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