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才自剧痛中清醒过来,便见到乔峰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只见他原本疏朗的眉目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焦虑,急切问道:“慕容,你怎么样?”

天山童姥年近九旬,而她自六岁开始修习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又十分了得,这七八十载的功力哪里是慕容复区区二十年的内功修为能抵挡的?慕容复勉力忍下呻/吟,暗自运气调息,哪知一股内息才出丹田方升至膻中便又引发新一轮的痛楚,直教他眼前一黑几近晕厥。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气息奄奄地道:“回去,与种师道汇合……路上,若是见到……见到公冶乾带人来……杀了他……”说完这些,慕容复便又被扯入痛苦的深渊,再无声息。

“慕容?慕容!”乔峰连唤两声见慕容复毫无声息,急忙一手抵住他背心,浑厚的内力登时如暖流般注入慕容复的体内。方才两人落崖,多亏慕容复及时解开了他的穴道,又加上这悬崖的坡度极大,两人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乔峰的头顶缓缓升出丝丝白气,已是竭尽所能。不一会,只见慕容复眼睫微微颤动,双目半开半阖,竟“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黑血来,再度瘫软在乔峰的怀中。

乔峰见状只觉魂飞魄散,抱着慕容复连声大喊他的名字,慕容复却始终没有回答。他又伸手捉住慕容复的右腕,只觉他的脉息时断时续,显然已是命悬一线。见此情形,乔峰心中直如惊涛骇浪一般,急忙低头寻思:此地缺医少药,天山童姥又不知何时追来,决然不可久留。为今之计只有如慕容的吩咐先寻到种师道,再做打算。想到这,他即刻抱起慕容复,稍稍辨明方向,又向环州折返。

只因被天山童姥打下了山崖,乔峰这一路走来俱是山间野路,倒也十分太平。直至冷月东升夜风如水,乔峰见慕容复汗出如浆却始终昏迷不醒,心知再不为慕容复取水解渴只怕他伤势更重,这便急忙循着水声向一处小溪流走去。

然而,此时正值初春时节,万物初萌,溪水边连棵草都只长出了一点绿芽,又哪里去寻取水的工具呢?乔峰焦躁地四下一望又伸出拇指重重地抚过慕容复苍白的嘴唇,把心一横,这便俯下身自溪中含了一口水,随即托起了慕容复的下巴,将水缓缓地哺入慕容复的口中。

直至喂到第三口,慕容复终于迷蒙着睁开双眼。

“慕容!”乔峰大喜过望,连忙又喊了一声。

慕容复只觉身上湿漉漉地十分难受,又疲惫地闭上眼睛喃喃发问:“通归堡外的悬崖坡度极大,我又及时解了你的穴道……所以,我们还是掉河里了么?”

乔峰见慕容复伤重地连时辰都分不清了,登时一阵伤心,忙道:“没有,我们没有掉河里。你出了很多汗,慕容。”

慕容复厌恶地蹙眉,无意识地道:“来人……更衣……”话音未落,便又晕厥了过去。

乔峰忙又捉住他的右腕,直至探到他的脉息虽说仍旧微弱但已逐渐平稳,这才松了口气。想到他最后的那句话,纵使一直提心吊胆,乔峰也忍不住哑然失笑。相识多年,乔峰是一向知道慕容复爱干净的。慕容复出身名门家中颇有积蓄,自幼便是养尊处优,哪怕是来了风沙漫天的西宁,条件再艰苦,他每日也要换上好几身衣裳。今日为天山童姥重伤又滚下山崖,这身上又是汗又是泥,想必十分难受吧。想到这,乔峰不由将慕容复紧紧揽在怀中,仔细地拂开他额上的乱发,低声道:“再忍忍,慕容,再忍忍……”

与天山童姥的这一战,乔峰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他这一路行来又一直以掌心抵着慕容复的背心,以内力护住他心脉。如此耗损,纵使乔峰功力强横,到此时也已经疲惫不堪。如今见慕容复已然缓过这口气,暂无性命之忧,乔峰立时松懈了下来。只见他解下外袍轻轻地覆在慕容复的身上,又仰头望了一阵头顶无尽的星海便搂着慕容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乔峰是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给惊醒的,他循声远眺,却见种师道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见到乔峰与慕容复二人俱是面色苍白狼狈不堪,种师道心下一惊,当即自马背上滚了下来,语带哽咽地恨声道:“明知有厉害的对手来,你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就他妈存心想急死我!存心的!”

乔峰苦笑着摇摇头,将仍旧昏睡不醒的慕容复抱上马背,又催促种师道:“天山童姥不知会不会追来,赶紧走!赶紧走!”

说到天山童姥,种师道也是面色一变,再顾不得撒气,赶忙跳上马背,呼喝着部下又呼啸而去。

这一路上,乔峰终于自种师道的口中弄明白了天山童姥几日来的行程。灵鹫宫的五名婢女在四日前人头落地,当天,乔峰便与慕容复离开了环州。第二日,天山童姥来到环州,先是寻到了孟知州拿到了慕容复留给她的书信。当晚,金刀门上下鸡犬不留。第三日,天山童姥又追到了通归堡外,堵住了乔峰和慕容复。

“天山童姥走后,孟知州便即刻派人向我报讯。然而待我带兵赶至,金刀门上下已然死绝。”说到此处,种师道好似想起了金刀门的惨烈景象,面色一阵青白。“我知道天山童姥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你们,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他猛然暴吼出声,手上的马鞭瞬间向乔峰抽了过去。

乔峰眼明手快地一把将马鞭拽住,满脸诚挚地行那祸水东移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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