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即将返回边关的种师道在大伙的殷殷期盼下踏入了慕容府,被感激涕零的风波恶请去了书房。这个时候,慕容复正在书房内会见“锦林楼”的唐老板。
“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两人方一照面,慕容复便开门见山地为唐林近日的成果先定了一个基调。“我向来不会亏待实心为我办事的人,你应得的奖赏我已着人送往府上。另外,我再给你‘锦林楼’与‘锦乐坊’各一成股份,可传于子孙。”
慕容复给唐林的工钱颇为可观,所谓奖赏唐林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但“锦林楼”与“锦乐坊”在汴京城已打出名声又得了朝廷的嘉奖,可以说是两个下蛋的金鸡,慕容复给他股份这才真正让他喜上眉梢心悦诚服。他急忙弯下腰,诚挚地道:“多谢公子爷!唐林受公子爷赏识方有今日,定为公子爷赴汤蹈火!”
慕容复轻声一笑,低声道:“赴汤蹈火大可不必,踏实办事足慰我心。先前吩咐你为分店开张培训人手,事情办得如何了?”
“公子爷,为了西夏武士一事咱们已与汴京城的几大酒楼签订协议派人手过去说评书唱昆曲,这已分去了不少客人,若是再开分店……”汴京城是天子脚下,开分店能不能有如汴京城一般的好生意唐林却不敢打包票。他唯恐开了分店却盈利不佳,慕容复便要怪罪于他,是以能拖就拖。
不等唐林把话说完,慕容复便敲了两下桌子沉声道:“评书昆曲俱有教化之功,‘锦林楼’与‘锦乐坊’三年之内必须在各地州府开满十家分店,至于那些比较热闹县城则开设茶馆同样安排说书人。同时,鼓励别家梨园子弟前来学戏,以他们未来三年演出收入的百分之十折算学费。你若办成这些事,这些分店的所有盈利每年我给你百分之五。唐林,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切莫让我失望才是。记着,我只看结果,不问原因。下去罢!”
慕容复如此雷厉风行又深谙人心,唐林再不敢打着小算盘推诿拖延。只见他挂着满脸的汗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老老实实地躬身称是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直至唐林退出书房,慕容复方端起了早已摆在一旁的茶碗。“阿碧,让风四哥拿我的名帖送去诸葛府!”刚把茶碗里的茶水喝完,他便匆匆起身拉开了房门。“告诉诸葛大人,我有要事要与他商谈,请他……种兄,你怎么来了?”哪知刚一开门就看到种师道正站在门外。
一直守在门外的阿碧轻轻应了声是,满腹担忧地望了种师道一眼,默默退下了。
种师道则含笑走进慕容复的书房,随手关上房门。“我明日就要启程回米脂了,临走之前来看看咱们日理万机的慕容大人。”
慕容复哑然失笑,无奈道:“你专程前来就是为了打趣我?”
种师道没有答话,拿起了慕容复摆在桌案上的一张便签,低声念道:“见诸葛正我,设六扇门;接老师,办接风宴;开书肆,办报纸……看来的确很忙,只是……是不是应该多加一件事?”他放下那张便签,直视着慕容复的双眸一字一顿地道。“与乔峰讲和。”
慕容复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猛然转过身去,僵直着身体望着对面的墙壁。隔了许久,久到种师道以为慕容复会开口请他离开,慕容复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慢慢握紧拳头压在桌案上,好似已不堪重负却仍凭着毅力苦苦支撑,不愿寻求任何的依靠。慕容复从未有一刻忘记乔峰,忘记那晚与乔峰的争执。他只是有意识地封闭了控制感情的右脑,选择用理智的左脑去处理更为紧急的事务。
见到慕容复如此情状,种师道知道哪些插科打诨的废话他是不必再说了。“咱们三个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交情,这两兄弟哪有隔夜仇的?无论何事,吵也吵过了打也打过了,你还差一点杀了他,闹完了就讲和吧!”
慕容复吃力地摇摇头,轻声道:“我不会,我没有……没有想过要杀他。”
种师道走上前勾着慕容复的肩,了然道:“我知道,你那天晚上是气狠了。但是李延宗的事……”
慕容复幽幽地出了口气,苦涩道:“不,这与李延宗无关。”
“你派公冶乾去夏国做什么,你不说,我就不问……”
“不!这与公冶乾一样无关!”不等种师道把话说完,慕容复便已忍不住再度打断了他。“我是不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我明白,由始至终,不明白的人是乔峰。种兄,你不知道他……你不知道他……”慕容复再也说不下去,只沉默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发愣,全然地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原著中的乔峰是个什么样的人?顶天立地大义凛然,所作所为无愧于古君子之风,这样的人是无私的。当这种君子为心中的义理赴死的时候,他的心是从容的,甚至他会为牺牲自己的性命而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灵魂的崇高并为此自傲。可与此同时,现实的荒谬也总是在此。这几乎所有人眼中所谓崇高的牺牲,往往是没有价值的。要争取多数人的幸福,为道义慷慨赴死一无所用,唯有放下道义不择手段,才有可能扭转局面成就大业。《道德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是因为对天下的大爱不需要有仁。但这些,那些仁人君子往往做不到,要他们抛弃仁义远比要他们抛弃性命难得多。这样的人,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又何尝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