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城门的开启,令全真教的士卒们振奋不已,他们在自家族长的领导下,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城内涌去。
琉璃堡的富庶,令他们眼红。
邶具教是个宽厚的主君,这也意味着他从不限制士卒的劫掠,而且每一支部队都能保全所得的战利品。
琉璃堡不是大城,城门似乎仍旧显得狭窄了些。
入城的士兵们争先恐后,推搡不已,便不由发生了些许骚乱,甚至有出身不同豪族领地的士兵们愤怒地互相砍杀起来。
这样的大规模动员,对于全真教来说是第一次,不久前,不同城池的领主们还在互相攻伐,凭借邶具教的高超调解手腕才聚集在一起。
面对利益的诱惑,曾经的仇恨被再次激发出来。
这让邶具教突然感到有些不妥。
他当下御剑而起,降落在人群当中。
“肃静!”
邶具教眸光一扫,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海水散发开来。
而城内的繁华,也让士兵们意识到了他们真实的目的所在。
琉璃堡周遭的河溪中出产金砂,沿道的房舍多有以金银装饰。
士兵们狂喜地呼啸起来,争先恐后地冲入民房当中,伴着一阵阵的惨呼与鲜血溅射,财宝装满了士兵们的背囊。
主道和岔道上,琉璃堡的城兵仍然在顽强抵抗着。他们看见全真教的士卒们冲入他们的家中,杀害甚至侮辱着他们的妻子儿女,不由目眦欲裂。
但在邶具教等人眼中,这样的困兽之斗根本不足为虑。
城门都已经被攻破,在全真教压倒性的兵力优势面前,凭借巷战已经不可能改变整个战局。
“琉璃堡叛逆,苍天诛之。”
邶具教义正词严,半圣高手的威压散发而出,如同崇山古岳,剑光横扫而过,整条汉白玉道路便被轰然掀起,土石纷飞,将成群的琉璃堡战士压成肉饼。
真是一群可悲的蚂蚁啊。
邶具教心中暗暗想道,自命贵族的他,从来就把这些下位者当作蚂蚁——那些被籍没为奴的羽族鸟人也许能视作飞虫。
视野中找不到城主姜海生的影子,这家伙也许已经逃到城主府,想要继续负隅顽抗。
邶具教仗剑破空,如同一道闪电杀向前方。
一队精锐甲士泯不畏死地扑了上来。
邶具教面色如冰铁,硕大的飞剑剑华激荡,毫光惊天,厚重的甲板挡不住他的锋芒,与血肉之躯一同绝望地破碎在地面上。
但屋顶上还射来炙热的火箭,轰鸣着爆炸开来,溅射开灼目的火雨。
爆炸的力量,隐隐形成一个炙炎场域,困锁住邶具教的行动。
而胡同巷弄当中,似乎还有一队黑衣刺客要猛扑出来。
并不会很难对付,邶具教这样判断。
但他是个稳妥的人,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自己的确冲锋得太过靠前了些,却不知道敌人还有哪些最后的埋伏。
于是他运转道光,剑芒撕裂开加在自己身上的场域,飞速后退。
绰号“剑豪”的邶具教,在战场上却几乎从没有勇敢过。
除了他的最后一战,那时他已经降伏于神堂,却因“江东猛虎”马千城的挑唆而谋叛。
消息泄漏之后,代价则是被吴锋下令灭族,以大军围攻。
邶具教那时才发挥出一代半圣强者的实力和豪勇,以一人之力斩杀了近千名战兵,方才力尽身亡,却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
后方一片纷攘,当邶具教退回己方阵中的时候,发现军势很有些混乱。
并不只是因为士兵们要攻入民房,搜刮战利品。
全真军有着庞大的战力,哪怕有一半人还在作战,便能轻易收拾城内顽抗的敌兵。
但是推进为何如此缓慢?
邶具教心中一凉,陡然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也许小看了河东人的坚韧,另外这座城堡也实在狭小了一些,不但地势起伏不平,城内的街道也都显得异常狭窄。
相比而言,全真教的士兵就显得太多了。
对于这样的坚固小城,攻城需要大量士兵,但面对巷战,人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拥挤会限制己方战力的发挥,加上对财货的贪婪,将使得不同派系的部队之间的矛盾提升到最高点。
如果守城的部队仍然没有失去战意的话,顽强的抵抗将令本以为已经胜利的攻方感到沮丧。
邶具教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早已算计到,其他六堡可能会派出援军,所以哪怕城门被内应开启时,他仍然留了预备队,打算围歼援兵,一举打下各堡锐气。
可是留在城外的部队如果因为没机会抢夺战利品,再加上缺乏自己的坐镇而陷入混乱的话……
琉璃堡外。
“骄兵必败。”
云水依红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
太原人也坚韧善战,但如果城池被破,他们会迅速丧失斗志。而河东人不同,他们热爱自由,不愿向外敌屈服,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河东如今还是一片乱战之地。
只有让邶具教的大军陷入艰苦的巷战,并被狭窄的城门隔开,首尾难以相顾,才能给予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
而刻意令邶具教低估自己,也让邶具教错算了剩余六堡援军的组织效率和驰援速度。
然而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便劝诱出一支大军,正是云水依所长。
当城外留守的全真教士兵们还在因为没有机会参与抢夺战利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