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田豫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完全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使君,使君……”外帐忽然传来单经兴奋的叫声。
田豫心中一动,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披上衣袍。
“使君,南岸细作刚送回的情报,韩浩连日来一直派人在伐木结筏,不知有何用意。”单经急忙将手中的密报奉上。
田豫细细看过,眉头微微蹙起。
正如他所料的那般,韩浩果真中了他的诈伤之计,准备出水寨,对公孙军发起攻击。
“贼军不过一万余人,并不缺船只,竹筏在河面上并不平稳,为何要多此一举?”田豫的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密信上那几个字“后军空地,囤积柴薪、火油……”
田豫眉毛一跳,猛然从卧榻之上蹦了起来,大步奔出帐外。
大帐之外,从黄河之上而来的河风,吹得那杆高达数丈的旗杆上的大旗呼啦啦的招展飞扬,旗面上那个斗大“田”字被吹得已难以辨认。
田豫神色大变,回头喝问:“何时转的东南风?”
单经急忙答道:“已转了两三天了,”
田豫急声道:“单将军,敌军必是用火筏来袭,速速遣人在我军水寨外围打上木桩,另在四周用铁锁连上小舟,围上两层,阻挡敌军火筏。水寨之内,多增弓弩手,严加防守。”
单经自知事关重大,急忙得令而去。
田豫望着那面猎猎招展的大旗,冷声笑道:“看来曹贼麾下,也是良将济济,这韩浩倒也有点计谋。”
经过两个时辰的忙乱。终于在水寨四周连上两排小船,将水寨围了起来。水寨之前也开始打插木桩。众军士不敢停歇,连夜进行作业,总算在初更时分完成了任务。
……
夜如泼墨,水雾朦胧,水寨之中的灯光只能照到十数米之外,远处的夜幕之中只能听到风浪声。
夜幕之中,一阵巨大的水浪声响起,无数的黑色怪物在夜幕中时隐时现,直奔公孙军水寨而来。
正中的大船之上,韩浩全身盔甲鲜明,腰悬宝剑,冷眼望着对岸亮着灯火的公孙军水寨,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心头更是激动异常。
身旁的史涣笑道:“鲁公近来不顺,接连被公孙白小儿所乘。今夜一战,元嗣将为主公扳回一局,振奋我军士气。今夜之后,将军也亦当名扬天下。”
韩浩脸上的神情愈发得意了,哈哈一笑道:“田豫此人,文蹈武略,非常人可比,甚是被公孙白看重,若是其未受伤,我或许还有所忌惮。如今其身负箭伤,就凭区区田楷、单经之流,岂不是手到擒来。”
“将军,前方离贼军水寨不足两百步,还请将军示下。”身旁的一名司马急声提醒道。
韩浩拔剑而出,直指前方公孙军水寨:“火筏出动!”
江面上点起了一盏盏灯火,昏暗的光线之中逐渐显露出密密麻麻的一大群战船。
哗哗哗!
只听到一阵船桨划水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数十只竹筏从船阵中窜了出来,直奔对面的公孙军水寨。
划水声越来越近,一盏盏灯火逐渐显露在巡夜的公孙军视线之中。
“有敌来袭!”
号角声四起,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凉。
公孙军水寨之中霎时灯火通明,喧闹声大作。
史涣眼中露出讥诮的笑容,高声吼道:“扯蓬,点火!”
竹筏上的火把纷纷被扔入堆满于其上的柴薪,瞬间燃起熊熊的大火,照亮了整个江面。火筏借着帆蓬带起的风力,呼呼的朝公孙军水寨扑去。然后竹筏上的曹军,纷纷跳上前来接应的走舸,迅速离开火筏。
夜幕中的一艘长达十数米的战船上,韩浩手按长剑,望着奔驰而去的火筏,心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火船,提前准备的话还能阻挡,而火筏只露出水面几寸高,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挡住。这次,就算神仙也救不了公孙军了,他仿佛看到了敌军寨之中火焰连天,听到了公孙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长剑高举:“杀!踏平贼寨,活捉田豫!”
一张张风帆被扯起,数百艘战船借着风力,浩浩荡荡的向对面杀去。
号角声声,战鼓咚咚,喊杀声冲天而起,上百艘战船,一万多名曹军,撕破夜色的掩护,满腔热血澎湃的向着南岸的公孙军水营鼓噪攻去。
很快,韩浩就发现不对劲了,河面上火光通天而起,却并未蔓延下去,而是在水寨前面围了一圈,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半步不能上前,就停在那圈外自行燃烧。
“停!扯下风帆!”
韩浩大吼。
所有战船上的风帆再次降落,眼睁睁的看着火筏在前面燃烧。却不敢冲过去。虽然火筏的火焰是往水寨内飘去,但是谁也不敢冒险就这样冲上去,这样水寨外围一圈火筏反而成了公孙军水寨的保护圈。
嗷~
韩浩于心不甘的仰天长啸。只觉胸口一阵郁闷气结。
“将军,火光小了。要不要冲杀进去?”身旁的史涣问道。
韩浩抬头看了看,果然火光已经变小,公孙军水寨中依然毫无动静,他一咬牙决定孤注一掷。
看起来,田豫只是提前做好了防守,并未做好应战的准备,或许在急袭之下,田豫的三万兵马大都还在睡梦之中,这一战还有得打。
巨大的失望使韩浩彻底失去了理智,不再多想,便高声吼道:“杀!”
隆隆的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