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群全身黑漆漆的怪物,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这群从头到脚都乌黑如炭,只露出眼白和森森的白齿,包括胯下的马也是如此,再加上那摄人心魄的嚎叫声,在朦胧的晨曦中显得那么阴冷和恐怖,仿佛来自地狱的一群魔鬼。
再加上这群黑色的怪物一个个极其精悍善战。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冲势极其惊人,而搜山的鲜卑军都是弃马登山,而且乱哄哄的一团根本不成阵列。在这群黑色怪物的俯冲之下顿时大乱,把他们当做一群厉鬼,无不魂飞魄散,根本不敢与之相斗。
趁着鲜卑人猝不及防,一阵大乱之计。数百黑影疾驰而出,窜出了蹇曼部曲的包围圈,往东疾奔而去。
李昭望着逃出包围圈的黑影,急声道:“快追,他们以火灰涂身,并非鬼怪!”
回过神来的蹇曼,急声喝道:“追,杀蹇曼者,重重有赏!”
众鲜卑士兵这才如梦初醒,纷纷翻身上马。乱哄哄的向着浦头等人逃奔出的方向蜂拥而去。
*******
日头偏西,数百名黑色的骑兵在草原上纵马狂奔,打得那马都快飞了起来,正是浦头、轲比能及其部曲。
希聿聿!
浦头突然勒马而立,身后的众骑也只得停了下来。
轲比能回过头来惊问道:“大王为何停下?”
浦头望了望背后出现在地平线上蜂拥而来的追兵,无奈的说道:“如今人困马乏,我等的坐骑都已支撑不了多久了,这样跑下去大家都跑不掉的。”
他们胯下的骏马,原本在稽落山之战后就已疲累到了极点,所以众人才不得不选择那座无名山固守休息。然而这些马虽然休息了一天,仍然未能从疲累之中恢复,如今又狂奔了一天,又到了疲惫的极点。难以再狂奔下去。
轲比能回头望了一下地平线上越用越多的追兵,钢牙一咬,大声吼道:“不如由末将率众引开追兵,大王率众往另外一个方向撤退?”
浦头苦涩摇了摇头,仰天叹道道:“草原莽莽,何处是归途?王庭被毁。族人被屠,这些罪责最终都要算到本王的头上,本王能跑到哪里去?不说蹇曼,就是我那两个弟弟,也巴不得我死去抵罪,本王如今身边就只剩下你等了,四面皆敌,四面皆敌啊……”
这句话一出,惹得身后一片悲声。
浦头转过身来,突然翻身下马,厉声喝道:“轲比能及众将听令!”
轲比能立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向前拜道:“末将听令!”
其他将士也跟着落马向前听令。
浦头望着他沉吟了半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从怀中逃出一个黄绫布包裹,高声喝道:“轲比能年轻有为,有勇有谋,又忠心耿耿,为人正直,本王特将王位传于你,从即刻起,你就是我鲜卑国第四任鲜卑王!”
“什么?”不但轲比能大惊失色,就是身旁的众将士也凌乱了。
浦头沉声道:“这是本王的最后一道王令,违令者斩!”
他的眼中充满决然的神色,脸上的神态铁青得吓人,轲比能望了望四周将士,又望了望远处奔涌而来的追兵,终于咬牙吼道:“遵令!”
背后的其他将士,包括阿古木郎也纷纷跪倒下来,齐声称遵令
浦头将那装着王令的黄绫布包递给他,指着身旁的将士继续说道:“他们人数虽少,却是以一当十的勇士,而且忠心耿耿,你带着他们和王令,回到你的部落,不要透露王令的消息,待到你的实力足够强大,再以王令号令各族,重新一统草原,振兴我鲜卑族!”
轲比能连声应诺。
浦头缓缓的走进他的身旁,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缓缓的展开,递给轲比能道:“前日,我终于发现了汉人纵横无敌的秘密,汉人在马鞍旁加了两个铁圈,便能使骑兵在马背上稳如磐石,双手作战,我虽抢得一副,但是奈何突然不翼而飞,但是尚凭着记忆画下,你按照此图依样打造,日后必然能无敌于草原。”
他将那块白布递给轲比能,又激声道:“汉人公孙白,通机谋,善妖术,在你一统草原之前,不要与其为敌。”
得到对方的答应之后,他才走向自己的儿子,苦涩而无奈的叹道:“对不起,父亲不能照顾你了,好好活着!”
这个宝贝儿子因为男性功能的丧失,注定不能成为鲜卑之主了,能让他活着才是他最大的心愿。
阿古木郎泪流满面,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大王快走,追兵赶上来了!”有人惊叫道。
浦头回过头来时,见追兵已在三四里之外,立即翻身上马,手中长刀一举,指着轲比能大声喝道:“走,带着他们走得远远的,不要辜负本王的期望!”
众人齐声大惊:“大王……”
浦头怒吼道:“走,违令者斩!”
轲比能不再说话,率先朝浦头跪拜了下去,众人也跟在他背后跪倒了一片。
眼见着轲比能已率着众人疾奔而去,浦头望着越奔越近的追兵,举起长刀,刀杆朝那匹接近九尺的极其雄骏的骏马屁股上奋力一戳。
那马吃痛,发出一阵暴烈的悲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疯一般的怒蹄而去,远远的将众追兵甩在背后。
蹇曼率着千余精骑疾奔而来,眼见浦头往南而去,而轲比能等人却往北而逃,不禁犹豫了片刻,然后决然喝道:“追上浦头,不用理会那些残兵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