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的书房中,一室昏光,笼罩着两道身影。
其一是坐在椅子上,拨弄着金盏花瓣的晋王,另一个,是那道黑影。
那人回到了书房中,立在晋王面前。
“王爷,瑾王殿下已经乘车离开了。”黑衣人说道:“我看见,来接瑾王殿下的是瑾王妃。”
“萧瑟瑟?”晋王眯起了眼,手上的动作一停,复又继续拨弄着白色的花瓣。
“王爷,属下得到消息,北魏使节在得知了祭祀的‘天灾’之后,赶去帝宫质问天英帝,并扬言要解除大尧北魏的和亲。”
“哼,这不就是本王的目的么……”晋王漫不经心道。
“但是……”黑衣人低声说:“瑾王妃巧言善辩,北魏使节被她说退,天英帝让二殿下处理后续的事。”
“……败事!”晋王的语调蓦然一狠,充满了杀意,手指狠狠将正拨弄的白色花瓣掐掉了,“说,萧瑟瑟是怎么说的。”
“回王爷的话,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瑾王妃对北魏使节讲道,祭祀的事可能是人祸。”
晋王眼神一沉,眼底凶光狠厉。
人祸?她怎么会知道?
“你说,她是怎么知道的?”晋王的语调慢了下来,这种慢,充满了冰冷的折磨,就仿佛随时都会见血似的,毫无预兆。
“属下不知道。”黑衣人说:“瑾王妃聪敏过人,或许只是以此为借口,搪塞北魏使节。”
“但她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不会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晋王喃喃着,抬起眼来,冲着黑衣人低低说出一字:“杀。”
黑衣人眼露诧异,“瑾王妃对瑾王殿下真情实意,杀了瑾王妃,瑾王殿下将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那就化悲愤为力量……”晋王冷冷一笑,“别忘了你这好用的身份,你出手杀萧瑟瑟,忘言只会认为是赵家人动的手。让他把仇恨全灌注在赵家身上,一箭双雕。”
黑衣人想了想,说:“瑾王殿下本来就势必整垮湖阳赵氏,再者,赵氏倒台,也还有萧氏。”
“到那时候,再让忘言去痛恨萧氏就好了。”晋王低下头,语调冰冷而漠然,“这盘棋,本王已经下了二十多年了。只要能报仇,多少年都没关系。”
“属下……”黑衣人别过目光,不忍道:“属下不想杀瑾王妃。”
“这对你很困难吗?一针就过去了。”晋王低低说着,忽然冷哼一声,“本王还没问你,让你把参加祭祀的祭司全都杀光,你为什么把赵访烟留下了?”
“回王爷,就在属下准备杀赵访烟的时候,四殿下冲上了祭台,属下害怕误伤四殿下,只好收了杏花无影针。”
“对……”晋王一回忆,语气颓然下来,不甘又夹杂着后怕,喃喃:“还好没出意外。”
黑衣人问:“要不要属下今晚去杀了赵访烟?”
“随便你,湖阳赵氏的人,全死了本王也不心疼。但是——”晋王看向黑衣人,冷道:“萧瑟瑟,必须死。”
“属下真的不想杀她。”黑衣人顿了顿,跪了下去,“王爷,瑾王殿下曾因为张锦瑟的死,痛不欲生,如今能得到瑾王妃的陪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属下也曾经体会过失去、得到、得而复失的痛苦,那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即使承受住了,也无异于整个人死了一半。属下恳请王爷网开一面。”
“无所谓……”晋王沉默了良久,再开口时,那森寒的感觉,竟是达到了极致。
“忘言啊……报仇,这就是他的宿命……”
一阵阴风刮过,抄起一片叶子,悠悠飘落在街道上。
马蹄踏过叶子,将之碾作尘土,哒哒的继续跑着。
玉忘言本抱着萧瑟瑟,轻合双眸休息,却突然间觉得平白有阴风袭过耳畔,立刻睁开了眼睛。
马车里还是这样,瑟瑟也靠在他的怀里休息,规律的颠簸声也没有变。
可不知怎的,如今的他,是越发的神经敏感了。
“王爷、王妃,我们到了。”山宗的声音响起。
萧瑟瑟睁开了眼睛,揉了揉双眼,喃喃:“忘言,我们到家了是吗?”
“嗯,到家了。”玉忘言瞧她疲累,伸手在她腿上揉了揉。
“王爷、王妃,王府门口有人。”山宗笑着说:“是浔阳王。”
两人诧异,忙下了马车,朝着门口迎去。
来者当真是浔阳王,竟然孤身前来,连个侍从也不带,穿着贵气华丽的锦袍,还如此不管来往之人的目光,更不怕自己那双蓝眼睛惊呆了多少人。
而他的来意很简单,是要带走浔阳王妃的。
玉忘言本就想回府后联系浔阳王,把他的王妃接回去,现在浔阳王自己先来了,倒是给玉忘言省了个大麻烦。
只不过,浔阳王来接,浔阳王妃却就是不肯走,还在瑾王府里双手叉腰、颐指气使的大喊道:“你凭什么让我回去啊!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啊!我就是要住在这里怎么啦,你有意见!我不回去不回去就是不回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浔阳王冷冷道:“走。”
“走你个头!”浔阳王妃跳上一块石头,骂道:“要走你走,我还有精彩的事没做呢,你自己玩去!”
浔阳王厉声道:“走是不走?”
“不走不走就不走!”浔阳王妃噘嘴道:“先玩过了今晚,看我心情如何!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一边凉快去!”
浔阳王冷冷扫了浔阳王妃一遍,转身出府去了。
“好棒,人家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