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了,虽然官宦之家都是锦衣玉食,可是他不开心。母亲在世时爹便先后娶了两位如夫人,虽然二娘汤凡柔也算照顾这兄妹二人,可是三娘杜觅珍凭着生了个儿子程仓鹏后来者居上成了程府的正夫人。她虽然表面对他们还算得体,但是暗地里争强好胜,还有她的女儿程雪瑶,年纪小小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明里暗里的找雪嫣麻烦,每每他都有种将她们暴揍一顿的冲动。可是如此,雪嫣的日子便会更不好过了,他只得忍,却也时不时的提醒她们看清楚这边不是好欺负的,结果引得父亲对自己很是不满。可是再怎样难都无所谓,只要雪嫣开心。
可是雪嫣并不开心,刚刚及笄,就被火速嫁了出去。
嫁入太尉府,或许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可是那个顾浩轩是什么人?帝京哪个不知道顾府有这样一个败家子?他整日游手好闲,放*荡不羁,挥霍无度,人称“顾三闲”。虽然是顾太尉亲自上门求的亲,可还不是杜觅珍觉得雪嫣碍眼所以才几次三番的劝说父亲将雪嫣嫁了去?
看着喜轿在一片欢腾中抬走,十余年的相依为命竟让他觉得是生生的在心上剜掉了一块肉,痛得半晌呼吸不得,况且那来迎亲的顾浩轩骑在马上摇椅晃,竟是还没等开席就喝醉了酒,父亲怎么能放心将雪嫣嫁给这种人?!
过门后,雪嫣也按例回家探望过几次,只见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人也愈发憔悴,可是一旦自己问起,她都会急忙笑着说:“哥,你又多想了。浩轩待我很好……很好……”
他何尝没有发现她目光的躲闪?这个妹妹,总是那么懂事,否则顾太尉也不会纡尊降贵亲自上门求亲只为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三子。妹妹何尝不委屈?却也不肯说。每每到了回顾府的时刻,拼命忍泪含笑让哥哥留步,谁知道她不是躲在轿里痛哭失声?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而今她回来了,如此的容忍竟然是被休回家,还失去了记忆,她在顾家究竟受了怎样的委屈,难道就这样统统无声忍下?她可是自己的妹妹,一直被呵护在掌心的妹妹,怎么可以……
看着压在**边的拳头越攥越紧,其上筋脉迸出,指节泛青,程雪嫣急忙攥住他的手:“哥,你不要着急,大夫说没事,只要慢慢养就会恢复的……”
“咳咳……”
碧彤在一边拼命干咳,脸都涨红了,眼睛不住的瞄着她的手。
她像被火烫了似的收回手来。在古代,男女可是授受不亲,恐怕连亲兄妹也要避嫌。
“大公子,”碧彤目光闪烁的开了口:“姑娘的闺房是不宜久留的,否则……”
“说什么混话?”
程仓翼一声怒吼将程雪嫣也吓了一跳,而碧彤则麻溜的跪在了地上。
“大公子息怒,我是怕……我是怕老爷过会也要来看姑娘,到时看见大公子在……奴婢受点责罚没什么,可是姑娘……”碧彤声泪俱下。
的确,因为过于关心雪嫣,父亲已经教训过自己多次了。他倒没什么,却不能让雪嫣受委屈。
狠砸了下**边,抿唇站起,疾走两步,又回头,想要对妹妹说什么,却见妹妹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他只是动了动唇,心里暗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又朝向碧彤:“好好伺候!”
“是,是……”
碧彤唯唯连声,待听得脚步声远去方准备站起,却又顾忌的看了眼程雪嫣。
下人一旦跪下不经主子允许是不能随意起身的,虽然她并没有将程雪嫣放在眼里,但那也是个主子,况且这程雪嫣已经失忆,性情也变幻莫测,万一向程仓翼告一状就惨了,尤其是大公子目前正怒火冲天的有气没处撒……
“起来吧。”
程雪嫣自然没工夫琢磨这许多,只是看屋子里跪着个人十分别扭。
她的**斜对着那个露天的紫檀木阳台,此刻绿柳扶苏拂栏而动,桃花娇艳倚墙斜开,衬着橘红的夕阳之光,端的是一副黄昏美景。
鸟鸣欢悦的穿栏入幕,搅得静铺在地面的栏影也跟着活泼起来。
“姑娘要做什么?”碧彤急忙上前。
“出去走走。”
“奴婢陪姑娘一同去吧。”碧彤说着,已经上前扶住程雪嫣。
看来姑娘开始准备寻找失去的记忆了。
程雪嫣方记起以往在电视里看到的情节,但凡秀出门,身边总要跟着个把丫鬟,不过自己尚不至老弱病残到需要人扶着吧。
她拿开胳膊:“你陪我走走就好。”
碧彤自知她和以前不大一样,也不坚持,只是稍后半个身位的跟着她,在下楼的时候习惯嘱咐道:“姑娘小心。”
穿过有些阴暗的楼梯,漫天霞光携着满园春华顿时扑入眼帘,令人心境豁然开朗。
程雪嫣不觉露出微笑,微抬双臂,深深吸了口气,只觉空气中裹着淡淡的甜香,分外清爽。闭上眼睛,微风绕身,感觉如飞。
此种放松的心情似乎许多年前曾经有过,她和几个好友骑单车春日郊游,感受的便是这样一份美好开阔。
回头见碧彤正傻傻的看着自己,不觉上前拉住她的手:“来,陪我走走。”
碧彤受**若惊。纵然自家姑娘是程府里最好说话的主子,或者说是最好欺负的主子,她也是伺候了许多年的,却从来没有和主子如此亲切过,因为尊卑有别,不可逾矩,而今姑娘竟然拉着她的手……
她别扭的抽出手来,红脸垂眸:“姑娘,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