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一边好容易将她们镇压了领回去,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请她到驻芳汀小坐。
一切突如其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待周围重归平静后她忍不住又往里看了一眼……
他不见了……
心似是一空,再急切寻时,一个梳双髻,穿乳白上衣配墨绿褂子,系同色长裙的丫鬟端着乌漆小茶盘走了过来。
虽是丫鬟打扮,也无十分颜色,却是容颜端庄,举止得体,还透着一点点的矜持。
连个丫鬟竟也有如此风采,难怪关雎馆要名闻帝京了。
小丫鬟微微一笑,屈膝行礼。
碧彤便扶着程雪嫣先进了门,丫鬟紧随其后,待碧彤服侍程雪嫣在东侧的紫檀案旁坐了方奉上茶来。
程雪嫣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在屋里溜了一圈,连角落都看到了,也未见况紫辰的身影。
“蕊珠姐姐近来可好?”
见碧彤笑盈盈的称这个与其差不多大的丫鬟做“姐姐”,可见蕊珠地位非同小可。
“有什么好不好的?无非是端茶送水,迎来送往,比不得妹妹在内院里自在。”
蕊珠此番也算客套,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压人一头,虽似谦逊,实则炫耀。
碧彤也就不再搭言,却仍是笑着。
“雪嫣先生若是没什么事,蕊珠便告退了。”
她未称呼自己为“大姑娘”而是“先生”,想来是关雎馆并非内院,需要公务上的正规称谓。而自称则是名字而非“奴婢”,虽然程雪嫣反对那种自我作践的称呼,可是她这般坦然却又让人不舒服。看来一个丫鬟见多了世面,便也觉得身份斐然,竟然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于是纵然她干净利落也是不喜,便也不看她,摆摆手让她退了。
蕊珠略屈了屈膝便端着托盘走了,背挺得极直,很有昂扬之气。
“这蕊珠,多时不见,竟愈发的傲气了。”碧彤先前被奚落,自然心里有气:“不过是把她放在这伺候先生们的,哪就有了身份?她纵然体面,还能体面过姑娘去?”
碧彤说说嘴出了气,却发现姑娘并没有听自己这番话。姑娘正在屋子里四处观望,似是在找什么。
也难怪,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奇是应该的,可是……桌子底下也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程雪嫣从桌子底下抬起身子,又瞄了眼贵妃榻的下面,连椅子下那一尺见方的空间也没放过。
真是怪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难道是白天见了鬼?可是刚刚那群女孩子还围着房子叽叽喳喳……
“姑娘丢了什么东西吗?”
碧彤见她撅嘴蹙眉的立在屋子中间,不由也跟着找了找。
“碧彤,来时你可知那群女孩子为什么围在这?”
“原来姑娘在奇怪这个呀。”碧彤眨眨眼,笑了:“唉,试想关雎馆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引得女孩子们如此轰动呢?”
程雪嫣心中蹦出一个答案——“我”,不过很快便意识到是在自作多情。
“也难怪,姑娘是不记得了,我们可是早已见怪不怪了。”碧彤移至窗前。
窗下是一张黑漆棋桌,上面摆着半局残棋,不论黑子白子,均已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却单有一颗遗落在棋盘外的白子清洁无尘。
程雪嫣倒奇怪了,这屋子处处整洁,又有专人打扫,怎么偏偏遗漏了这棋案?
她走过去,刚要拿起那盘外的白子,却被碧彤拦住:“姑娘可使不得……”
她一惊:“怎么?”
“况先生的东西旁人是碰不到的……”
况先生……是况紫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