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着何言笑低着头一身抑郁之气,也不知该怎么劝她才好。
若何言笑只是一般的闺阁女子,那怎么哄都行,可这丫头太过聪慧精明,说什么都骗不住她啊!
因老太太实在不知怎么劝慰何言笑,稍坐了会便告辞而去。
何言笑将老太太送走,便回了卧房坐在软榻上闷闷不乐。
她越想越觉得杨瑾煜那个舅舅对她不怀好意,觉着自己还是离那个舅舅远点,省得再被刁难。
然而谁都没想到,若兰擎这个当舅舅的,心里一心想要了何言笑的小命。
何言笑歪在榻上郁闷,郁闷着郁闷着便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时,那个说过会回来陪她用午膳的人并没有回来,只回来了一句话:我跟舅舅出去办事,两日后定然回来陪你回门。
两日后回来陪我回门?
何言笑冷冷一笑。
这话谁会信呢?
她算是看出来了,那个舅舅若兰擎,根本就心属那个国公府小姐楚歆瑶。
楚国公手握大军,他的女儿是最好的联姻对象,只要杨瑾煜娶了楚歆瑶,那十万大军就是杨瑾煜的了。
有心夺位,这种选择根本不用考虑。
如今在那位舅舅眼里,她这个农女就是杨瑾煜彻底的绊脚石!
何言笑坐在榻上不住冷笑,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却丝毫没有笑意,目中那冷寒的碎光,就如极寒之地的冰渣,让人看着从心里往外冒寒气。
来回话的羞云低垂着头,心里直打鼓,将那传话的弟子侍卫抽了一百鞭。
抽过侍卫,再抽她那皇子师兄,他是拍拍屁股走了,将她晾在主子跟前凌迟啊!
冷笑了一阵,何言笑挥退羞花姐妹,一个人坐在榻上想心思。
想着想着,何言笑心里越发沉重。
她忽然想到,她与那楚歆瑶不仅是身份上的差距,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愿意:她是大汉国人,而杨瑾煜却是大涴国皇子。
若杨瑾煜要报仇,要夺位,怎么可能娶一个外国女子?
而且还是个毫无身份的农女!
葱白的小手蓦然收紧,握成一个不怎么有力的拳头。
或者她是个大涴国的农女,那个舅舅还不会这么敌视她,可她是大汉国农女,这国属不同,其心必异啊!
所以说……若兰擎会杀她!
霎时间,何言笑头上冒出些许冷汗!
她忽然就看透了若兰擎。
这已经不是看不上她的身份,想刁难她这么简单了。
今日敬茶,若兰擎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看似是看在杨瑾煜的面子上放了她一马,实则是想要她的命!
瑾煜,你可知道若兰擎的心思?你会如何?
何言笑在卧房想了一个时辰的心思,连请她用膳的羞云都挨了顿训斥。
等何言笑想好了打算,便去给老太太杨张氏与老爷子杨鸿继敬茶请安。
其实杨鸿继屁事都没有,只因若兰擎登门,杨张氏便灌了杨鸿继一碗méng_hàn_yào,让老头子睡去了。
见了两位长辈,何言笑便问起她那假婆婆杨孟氏。
老太太说杨孟氏病了,在乡下老宅养病,不宜见人。
这“病了”二字传到何言笑耳朵里,又有了不同的意思。
是真的病了,还是有人想让她病,或者直接病死算了?
然而这也并不关她的事。
老太太温言说,等她回了门,再去乡下老宅看看她那二叔三叔,还说二叔已经娶了赵寡妇,而且也分了家出去单过了。
这倒是让何言笑没想到,之前她接到的最后一次杨家的消息,说的是杨老二杨永福娶了那个赵寡妇,然后赵寡妇与杨孟氏臭味相投很是合得来,将她那三婶给孤立了。
如今老太太说杨老二分家出去单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晚,杨瑾煜没回来,何言笑独守空房。
孤枕未眠时,何言笑笑得凉薄,心说这才新婚第一天,新郎官就夜不归宿了!
好啊,好得很!若兰擎!
黑暗的床帐中,只有一双冰寒的眸子,翻滚着愠怒之光。
这一晚上,何言笑几乎没怎么合眼。
因一肚子气睡不着,干脆也不睡了,便起身盘膝练内功。
起初何言笑以为自己满腹火气不一定能静下心来,不过出乎她的意料的,她只挣扎了不大会,便沉下心神入定了。
天色微亮,出定的何言笑肚子里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在院子里练一趟太极拳,与羞花姐妹练习华昭研究出来的实战推手,在天色大亮时洗漱打扮去跟老太太与老爷子请安,一起用早膳。
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今日老太太与老爷子呆到下午便回了乡下老宅。
老太太说,今后她便可卸下一切重担安享晚年。
一身正红喜服,做新妇打扮的何言笑,站在宅院门口,望着二老的马车渐行渐远,呆立了良久。
老太太临走时的那句话,带来了太多信息。
杨瑾煜会将新房放在这个淮阳城的宅子里,会只让老太太与老爷子来做高堂参加他们的婚礼,会不让其他的杨家人来观礼,这是准备着将所有杨家人拉离他这个漩涡吗?
这是要给老太太一个安享晚年的家啊。
可是,只这样怕是不够的,是不是还有后续呢?
何言笑转身进了宅门,觉着她与杨瑾煜拜堂成亲之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杨家二老一走,这新宅子便只剩下何言笑一个主子,其他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