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取来美酒十坛,依山尽正欲一煮,冥王挥手便制止。
他拧起一坛酒递给了西门映雪,说道:“我在上三天神界也未曾如此开怀,今夜与兄弟一见如故,当以坛而饮,可好?”
西门映雪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哀伤,他说道:“可惜你不曾记得,当年我们在上京,你身有重疾,却与我等豪饮,醉而不知归,露宿于庭院里,那是何等美好的回忆,可你偏偏忘记。”
他说完便拧起了酒坛,狂饮了几口,伸出衣袖来擦了擦嘴,笑道:“我还是想等着你能够醒来,我希望你不要给我杀你的理由。”
冥王默默的看着西门映雪,他深吸了一口气,拧坛而饮。
半坛酒下肚,他又看着西门映雪,很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但是以后,我也不希望你是我的敌人。就算我在下三天这个世界无法胜你,你终究是要入上三天的,当然前提是你能在这一场战争中活下来。”
他将酒坛放在桌子上,又说道:“你可知道,这本身就是一局棋,我本可以不入棋局,只是……不周山洞天盘古大神的传承,真的让我无法不动心。而你,便是这局棋的核心,你若死,棋局便乱,你若不死,棋局便依然被迷雾封锁,无人知道棋局最终的走向,就算是执棋之人,恐怕也无法控制。”
依山尽无比认真的在听着,松蹈风依然看着天空。
方天画戟劈入了漫天花海里,劈出了万丈金光来。
就在方天画戟劈入的瞬间,那些金色的花忽然幻化成了万丈的佛光,那万丈佛光之中有万千梵唱响起。
不再是一曲东风破,反倒像一首安魂曲。
方天画戟仿佛陷入了泥潭,它在万丈佛光与万千梵唱中艰难的前行,虽然缓慢,却无比执着。
“你的意思是,我为饵,引诸天生灵而入棋局?”西门映雪蹙眉问道。
“正是如此,妖皇已经入局,所以妖族的神很快就会下来。我也已经入局……不怕告诉你,魔族的神也很快就会下来。而光明神国早已入局,只是我还不知道光明女神会如何在局里而行。”
“东方圣境和西方极乐净土呢?”
冥王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他缓缓说道:“道主与佛祖,便是执棋之人,所以我前面曾给你说过,神国之乱流,其源头便是在这里。而你,才是真正的源头。”
西门映雪沉默了片刻,拧起酒坛狂饮而尽。
“哐当”一声脆响,他将酒坛丢了出去,碎了一地。
“这个世界存在了无数万年,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才有了这一个局?”
冥王也饮尽了坛中的酒,也将酒坛丢了出去,说道:“局已经布了不知道多少年,只是一直未曾落子。上三天神界都在找寻不周山洞天的钥匙,甚至在数万年前将天道的出口封印,然后在千年之前,便将诸天各界也封印了起来,包括这里。这是因为我们不想钥匙遗失,只有将所有世界关起来,再慢慢的找,总是会找到的。而现在,我们找到了,所以这个局里的棋子就活了。”
西门映雪忽然笑了笑,问道:“你们如何知道是我?”
“因为只有你才有浩然气,浩然气起于鸿蒙,在盘古大神开天之际从鸿蒙中逸散。唯有浩然气,才可炼化盘古大神洒与诸天各界的引子,引子就是与不周山同源的石子。当引子被炼化,不周山上的生命树便会活过来,它会绽放出生命的色彩。于是神界便知道钥匙就在这里,你就是钥匙。”
冥王仰头看了看天空,却没有去看天空中仍然在进行的战斗,而是看向了虚空深处,又说道:“道主不愧是神界极高的存在,他居然将你丢在了这里,甚至不惜以你为饵,来引发万年浩劫之战。如果你成功了,你便是九天之上第一至高神。若你失败了,不知道何人会将你吞噬。他敢用你来赌这一局,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他的后手,又落在何处。”
方天画戟在冥王话音未落之极忽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是漆黑的光,没有任何别的色彩,没有一丝生的味道,便是死亡,是寂灭,是破碎一切。
于是万丈佛光如潮水一般的向两边分开,万千梵唱忽然消失,仿佛一刀断水,仿佛生无可恋。
依山尽的视线落在了桃林里,就见桃树在这一刻生机尽失,她的视线投入了更远的落英平原上,原本生机盎然的落英平原也在这一刻变成了荒原。
冥王再拧两坛酒,递了一坛给西门映雪,又缓缓说道:“喝酒,为你的余生,为你以后每一个清晨醒来,还能够看见一缕阳光,干杯!”
西门映雪淡然的一笑,拧起酒坛便狂饮,顷刻间一坛酒饮尽,顷刻间天上那万丈金色的佛光变成了最纯粹的洁白圣光。
无数圣洁的莲在圣光中盛开,驱散了死寂般的黑,将这方桃园照亮,将落英盆地照亮,于是生的气息豁然弥漫开来,于是万千桃树再放生机,落英盆地又变得绿草如茵。
这是生的yù_wàng,这是冲破黑暗对光明的向往,便是不屈,便是无声的抵抗。
西门映雪招手,两坛酒落在了手中,他也递了一坛给冥王,缓缓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务须为我担心。我依然希望你能够回头看看,将旧日的记忆捡回来。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够以往事佐酒,在共同的回忆中宿醉,而不知归。”
冥王接过酒坛,一掌排开泥封,豪放的说道:“无论昨日如何,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