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紧张而繁琐的忙碌。
所有的事情,都有不同的人去安排、督促、实施,现在又多了很多新的人手,虽说磨合起来还有些问题,但无论是最麻烦的装备修理,还是整理出发必备物品之类的琐碎杂务,全部提速了很多。
若论这只队伍各个组成部分,老罗最关注的还是军队的整合,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安全的重要性。
因为之前骑兵校升级为骑兵营,从守备营抽调了三千人,俘虏中也优选了一千人,同样也斥候营的扩充也从守备营抽人,而守备营的老弱士兵进了工坊,另从俘虏中选拔了人手补充守备营,这种杂乱的人员调动之后,肯定需要作训磨合。
所幸老罗对这只军队的前期建设非常重视,从希尔凡到库扎克的一路加上一整个冬天,形成了一个个作战非常熟练的成熟团队。
这样的团队实际上是以老罗的个人号召力为启始核心,以混血的汉人做主体,加上一些白种欧罗巴人,还有波斯人、突厥人、阿塞拜疆人甚至还有阿拉伯人共同组成的。从血统上来说,可以说是无比混杂,但从信念上来说,却充满了包容性。
这种包容性其实非常重要。
至少在老罗看来,招降的原本突厥、葛逻禄、党项三部的人都能被这个初初磨砺的团队所接纳,而不是无根由的排斥。
当然对于一只军队来说,新人能够被接纳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新人的能力被认可才是最关键的步骤,然后才是整体队伍变成铁板一块的时期。
这中间的过程,肯定不是老罗下一道军令就能够解决的,也不是短短几天能够完成的,好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再次面对大量的敌人,老罗只能把这种糅合与认可的过程更多的寄托在东行的路途上,好在这并不是什么难题,反而会更有效率——开阔的环境必将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远比封闭的训练营地更有实际演练的效果。
这只军队的管理框架已经被老罗磨砺的有些模样,具体的训练之类并不需要老罗亲自下场。所以,他甚至还有时间巡视民营各个部分的新人融入情况。
“轩兄,各家老人的事情可安排好了?”因为需要关注的事情太多,老罗并没有多少时间去仔细走访队伍中的所有老人。
“三郎尽管安心,些许琐事均有人专责。”穿着广袖麻质袍子的李轩颇有一副书生味道,微笑的回答老罗的问话之后反问道:“三郎这是要去工坊?”
“嗯,去看看那些新人,不去看看总是有些担心。”
“同去!我也要去看看那里的进度。”
待到工坊的临时营地处,十几辆修缮一新的偏厢车停在营地外的空场上,老罗的准丈人李坦正在盯着三五十个匠人在一旁忙碌。
看了好一会儿,工匠们忙碌完走向营内,剩下李坦和几个老匠人落在后面的时候,老罗才和李轩一起上前。
“世伯……”走到李坦身侧,老罗问道:“那些新人的表现如何?”
“是三郎啊,你在担心那些新人?”李坦转头看了老罗一眼说道,然后转回头冲自己的老伙计们挥手让他们先去忙碌,脚步停了下来。
“是的,世伯。那些家伙毕竟是新来的,而且……工坊这边有几千新人!”面对这位睿智的老罗,罗开先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事实上在对待具体的人情世故方面,老罗并不认为自己比得上这位思想差距千年的老人。
“哈哈,年轻的三郎!”老李坦捻着花白的胡子朗声笑道,“可别小瞧了老夫,不过几千个年轻人,还是被你带着人揍了一顿的,别忘了,工坊里还有一万多工匠,虽然比不上你手下那些年轻后生,却也有一把力气,收拾几个跳蚤还是很容易的。”
“世伯说的是,倒是我想得偏颇了。”老罗哑然无语,暗叹自己有时还真的忽略了民营的工匠们。那些每天轮锤子摆弄铁砧的家伙确实不能小窥。
“老夫还没说完呢,三郎,你也别把那些新人看成敌人。”李坦的脸色很是安然,“终究是快到故土了,这些新人们说起来也是故乡人,抗刀卖命的苦命人而已,不是为了吃饱穿暖照顾家里,谁会拿着刀子和人拼命?”
老李坦这话刚一说完,老罗恍然大悟。
要不怎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这些老人们或许没有年轻人的魄力,但是多年的生活阅历让他们多有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睛。某些时候,老人们或许只是不经意的提点一下,你就会发现很多自己忽略了的东西。
老罗眼下就是这样。
告别准岳丈李坦,丢下假书生李轩,甚至抛下了时刻跟随的一众亲兵,老罗自己一个人在民营的四处开始闲逛,这个过程持续了整个下午。
营内的妇人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缝制完成最后几件给战士们配备的战袍,忙碌的男人们在各自领队的指引下不停歇的忙碌——收集捆扎沿途必须的杂物,不同年纪的儿童和少年们两三个一伍七八个一群的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琐事,工坊里的工匠们忙碌不停——修缮最后几辆偏厢车、改装最后几件盔甲……新近的新人们多数只是安排做琐事和简单的工活,但是这些家伙甚至比原本的工匠们更加努力,事实上他们并不需要人去敦促……
这一路,尽管不时有人向路过老罗打招呼问好,但更多的却是太多人根本不用督促的忙碌——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老罗的身影,没有哪个人会悠闲的偷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