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营的编制比较大,毕竟有曾经在希尔凡的基础,穿过伊朗高原,跨过乌浒水和药杀水,老罗也没断过从里面抽调人手,却终究也没能令这个编制减小几分。
因为整个东行营队虽然一路上有意见不合掉队的,却也从来没有缺少过半途加入的。这些半途加入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什么族群的都有,除了多年来流落在中亚荒原上的汉人,还有很多活不下去的草原人。
之所以统称草原人,因为根本没人能分清他们的族系,投奔来的时候能带着两匹马几头羊的已经算是活得不错的主,很多时候甚至还有十几个壮汉带着族中老幼几十口裹着羊皮来投的,他们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能让族中的老幼活下去,而他们自己?务杂拼命怎么都成。
老罗可不在乎什么人多,他手里不缺钱缺粮,既然在希尔凡开了先河,人手从来都是多多益善的,对于能带着同伴老幼来投奔的,向来是来者不拒,至于他们什么族群,老罗也根本不在意——到了这个普遍以汉话为主体的群体,唠唠叨叨说自己本族的话语,等着人排斥吗?
没人是傻瓜,能想法子脱离在草原上挣扎活命的人更不是,几天的好吃好喝下来,投奔的人就分清了高低,老罗的骑兵校和斥候营之类难进,挤进守备营的待遇就很不错为了吃食为了融入这个群落拼命也没啥不可以的。
于是守备营的人手就从来没缺少过,新加入的人手首先就要学着用满口羊膻味儿的汉话和老手学经验,希尔凡的唐人后裔们也没那么市侩排外,说到底有老罗在上面镇场,加上有西德克诺德这个蓝眼睛魔鬼带着一群脖颈缠着白色麻布的宪兵来回巡查,真的没人敢在军营内搞鬼。
所以,守备营的人手扩张从来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经过库扎克的冬日集训,浓眉大眼的波斯裔和眼窝深陷勾鼻子的塞种后裔、甚至还有喜欢留着满下巴胡子带小帽的阿拉伯裔,全部融合进了这个集体。
守备营用的偏厢车总计有七八百辆,除了留在镜湖边给民营那边使用的,这次调用过来的也有五百多辆,每二十四辆为一个组合车垒,操作的人手也有二百多人,每两个车垒的人数恰好是一个都五百人。所以布局的时候,往往是两个车垒相互靠近的安置在一起,算做互援之势。
众多的车垒成弯弧线曲折排开在突厥人与党项人的营地外,每两个车垒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四百步,弩炮营的肌肉男提着鸢形盾后退的时候,蜂拥上前的突厥人和党项人瞬间有些乱套,原因无他,偏厢车组成的车垒里继抛石器和大号弩箭之后,又释放出了无法数清的箭只还有短矛,想要靠近偏厢车车垒,肉眼可见的那上面全是尖刺,想要继续向前,左右两侧的箭只不停……
在这个犹豫的空档,又是成百上千人无声无息地倒下,按耐不住的底层小头目有的发了一声狠带着手下举着木排硬往偏向车上靠过去,还有的底层军官带着人扔掉木排举着圆盾抵挡流矢吆喝着追向撤退到一半的弩炮营……
冲向偏厢车盯着了这该死的车垒,却没有留神偏厢车上无所不在的手腕粗细的孔洞,倏忽间,那里面如同毒蛇一样刺出一只只棱角分明带着凹槽的长矛……冲向弩炮营的誓要把这些乱扔石头的狗胚乱刀分尸,结果十几数十面鸢形盾几乎构成了一面完整铁壁,刹不住脚的他们刚刚撞在上面,就被冷然从缝隙中探出的长矛刺中或者弯刀看中……
如果说突厥人加上党项人的步兵是冲锋的海浪,那么老罗手下守备营的车垒就是海滩上的礁石,弩炮营的肌肉男们则持着鸢形盾变成了高坡上的椰子树——这些肌肉男可不是只会扛着树干跑和点燃火药包,作为曾经守备营的一部分,护盾防守同样是他们的长项。
老罗静静地注视着就在他前方不足四百米的“乱石滩”,若说一点不担心的无动于衷纯属假话,再怎么说这些所有的战士都可以说是他一手训导出来的,之所以不动一是因为他看得很清楚,突厥和党项二部的步军远不及己方,攻击的路线上又被层层削弱,到了车垒钱的时候不过是单凭血气之勇无所谓组织与阵形了,二是因为静待在三部营地东方的敌人骑兵还没有出动。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突厥人和党项人加起来与老罗这边的数量相比虽然依旧有些悬殊,但已不是那么呈倍数的差距,而且……要知道,冷兵器战争的战争接触面是有限的——它不是后世那种战线无尽扩大到三维空间的立体化战争,说的简单点,敌人后方的军队想要砍到前方敌人,阻碍的不只是距离,还有自己的兄弟袍泽……而冷兵器战争的力量对比也不是单纯的人数比赛,它还包括士兵的体能、武器的优劣、战术配合的熟练度等等……
草原人的训练没有守备营专业与艰苦——常年坐在马背上的他们跑了一段距离之后难免丧失体力;草原人的兵器没有守备营坚韧与锋利——不是每个人都有乌兹钢做的弯刀的对比唐裔工匠的百叠法锻刀真的不能对拼;草原人或许有勇气却没有系统的训练——老罗这样的包括书本和实践全部具备的主官是独一无二的;最关键的三项草原人都没得比,所以……不用说了,放下木排拿起弯刀的草原人胳膊在颤抖,车垒里的守备营士兵却在以逸待劳,弯刀和长刀对拼的时候,弯刀豁了断了,守备营的士兵顺势砍下了草原人的半只肩膀,旁边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