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东来的那群人很厉害?”王骆驼也不在原来的位置坐着了,提着他那只大茶壶,还有用柳条筐装着的烤羊腿和面饼,把魏老刀同桌的伙计赶走,坐在魏老刀对面低声问道。
“我就和你说吧,过来的那伙狠人骑着的马都比咱的马高出一条腿,而且冲阵的时候浑身披甲,连同马身上都是甲胄,奔跑起来就像打雷一样,还有他们的大车,我的个天爷爷,首尾相连围成一个圆圈,就像城墙一样……”魏老刀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放大,手臂还边说边比划着。
“全身披甲?连马匹都挂甲?那岂不就是铁骑兵?昔日大唐时候的玄甲军?”王骆驼到底祖上是静塞军出身,对于昔日的军略有所耳闻,只是惊诧之下说话的声音难免高了起来。
“两位这是在说什么?什么玄甲军?”张掌柜的原本坐在柜台后面的高处,在那里这个茶馆的整个大堂都看得清清楚楚,王骆驼是这方土地为数不多的汉人部落头领,他自然是关注着的,见到王骆驼与一刀条脸的汉子谈论甚久,就起了心思,借着给茶壶续水的当口溜达了过来。
“我说掌柜的,你这走路都不带声的,莫不是夜里做贼习惯了?”即便称得上熟悉,也没见过这样偷听别人谈话还带质疑的,王骆驼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莫怪莫怪!骆驼老弟,老哥守着这个茶点铺子,哪里也去不得,只好听些稀奇解闷……”既然想知道点什么,说不得张掌柜的也要赔罪,“是老哥我的错,骆驼老弟这位兄弟今天的茶店钱免了,可好?”
有免费的茶点吃,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两人说的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
“那就多谢张掌柜的了!”王骆驼虚虚地一抱拳,算是谢了,“只不过,张掌柜的这样做实在不高明,若是遇见沙漠里的强盗恐怕就要用刀子说话了。”
“谢骆驼兄弟体谅,”张掌柜自然明白对方不是得了便宜卖乖,而是提醒自己这方土地上忌讳的东西很多,他眨了眨不大的眼睛,笑着说道,“看两位兄弟的面相,也不是那种家伙,不是吗?”
好话人人愿意听,何况这个见人三分笑的张掌柜一脸真诚。
“最烦你们这些商人了……”王骆驼和这个张掌柜打过几次照面,虽然说不上熟悉,却也了解对方不会害自己什么。再者说,走商的人多半见多识广,魏老刀说的事情多一个人参谋没准更容易搞清楚脉络,这才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
有王骆驼放软话,魏老刀也就不为己甚,招呼这个张掌柜一同坐了下来。
随口把刚说过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张大掌柜的也按耐不住神情了,“老刀兄弟,那些人的盔甲什么样式?你可看得清楚?”
“嗯……板甲?不不,不是板甲,反正不是锁子甲,整套盔甲黑一块黄一块的,看着很难看,但是防御很好,黠戛斯人射雕手的箭厉害吧?都射不穿那些铠甲!”魏老刀琢磨了一下,仔细说道。
“黑黄相间的盔甲?从没听说过……”张掌柜也犯糊涂了,沉寂了好一会儿,他才接着说道:“锁子甲能防止刀砍,但是防不了枪刺也很难防住弓箭,既然不是板甲,那就只能是鳞甲,只是为什么弄得一块黑一块黄的,就搞不懂了!”
确实,这时代的盔甲要么弄得像唐代的明光铠一样华丽,要么弄得黑乎乎一片,至少看着有分量感,可以震慑人,你弄得黑一块黄一块的,不是像癞皮狗吗?
“他们那种铠甲,粗看很不起眼,但是多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就像厉鬼一样很是慑人……”魏老刀继续回想当日的细节,至少他要判断对方是什么人,自己的伙计死了,总要知道为什么死的吧?“我想起一个事情,他们的战士脸上都蒙着黑黄的面纱,眼睛也都用黑沙绑着……就像沙盗一样。”
地处轮台城这种地方,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沙盗的可怕,那些家伙一般都是用头纱之类蒙着头脸,什么族的都有,他们守在商路附近伏击任何他们看中的东西。
“不会,他们不是沙盗,我敢确定,至少沙盗不可能有那么多齐整的装备……”魏老刀是个爽直汉子,尽管对方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害死了他手下的伙计,但泼人脏水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做的,“他们有完整的纪律,不像商队,倒像是军队,没错,无论男女老少都想是军队,非常精锐的军队!”
“老刀,你刚说他们队伍里有女人和孩子?军队里面有女人倒也平常,但是有孩子?这个就不对了!”王骆驼半天没开口,但却敏锐的发现了疏漏的细节。
“不,不……等等……”闷了一会儿的张大掌柜止住了两人的争论,“有孩子就对了,还有女人和老人,对不对?老刀?”
“……张掌柜,你?”魏老刀有点摸不着头脑,用手抓了抓脸上的胡子,“女人和孩子我都看到了,倒是没有留意到有老人。”
“嗯,老刀兄弟,黠戛斯人或者葛逻禄人招揽你的时候,有没说过对方的头领叫什么名字?”张掌柜的兴奋劲也来了。
“……我只知道对方的旗号是东归和罗……哦哦,好像听人说那队伍的领队将领叫什么巴托尔,很是凶悍……我说,张掌柜,你这商人不会是想拿着消息卖钱吧?凭地吊人胃口!”魏老刀琢磨了半天,总算想起了一个人名,但是这个茶铺掌柜的神神秘秘实在让他厌烦,免不得发了一句牢骚。
“就是,张掌